第70 章 互相交心的夜晚
跟人袒露心声很危险,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未来的某天背刺你。
徐安枝抱着这样的想法,从不吐露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可是某天,她突然想把这一切告诉谢巡。
她以识人的直觉来说,谢巡会替她保守秘密。
徐安枝开始缓缓道来,说出严格的母亲和慈爱的父亲,直到某天她发现父亲的惊人秘密……
……
谢巡问:“讲完了?”
“嗯。”
“你听完我的故事,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互相比惨不是好的事。”
“但却是最有用的。”谢巡笑了。
谢巡的爹叫谢强,父母农村人,勤勤恳恳。
他高中毕业后干过餐馆,也干过工地,最后在“朋友”的带领下,染上了牌瘾。
他什么牌都打,最喜欢的还是麻将,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他天赋强,他在麻将局赢了许多,远超餐馆和工地的工资。
他甚至辞去本职工作,专职于打麻将。
“可笑吧?”谢巡无所谓地问道。
徐安枝噤声,因为这样的故事早在一开始就标定了悲惨的结局。
谢强有时能赢几千,有时能输一万,但总得来说,输少赢多。
甚至谢巡小学前三年甚至过得舒适,家里竟然有闲钱供他学画画、钢琴。
徐安枝手中的烧烤都不香了,她诧异道:“你还会钢琴?”
“昂。”谢巡扬了扬下巴,很满意徐安枝的反应,他伸出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又细又长,“不像吗?”
徐安枝配合地说道:“挺像的。”
“别装了,我就学过一学期。”
徐安枝:“……”
变故来得比想象中快,谢强开始输多赢少,不回家是家常便饭,他喜欢通宵打麻将,输了就回去打即将要上学的谢巡。
徐安枝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心疼地望向这个身世凄惨的少年。
“那时候我觉得我爸很高大,没想到长大后发现他就这么小一点,”谢巡夸张地比了个身高,笑道,“哦,就跟你差不多。”
徐安枝感觉自己有被侮辱到,可谢巡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过往,对于被打他只字不提,让徐安枝也有些羡慕。
羡慕他内心的强大,也羡慕他的豁达。但这份强大和豁达的深处,又或许是更残酷的悲痛。
他早就舔舐伤口,慢慢愈合了,而如今,他却打开自己的伤口,给徐安枝看,她有些不想继续听他更悲惨的过去了。
可谢巡继续说着,谢强后来在朋友组的局上玩炸金花,总赢,那傻逼又以为自己在这上面有天赋了。
谢巡说:“我和姜思瑶就这样认识的,他爸和我爸是牌友。”
“姜思瑶他爸?我舅舅的前司机么?”
“嗯。”
徐安枝总觉得这事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她闷声思考,听着谢巡继续往下说。
为了逃离这个讨厌的父亲,谢巡奋力考出了晖城,来到柔城七中。这些他一笔带过,徐安枝却在思考她有没有初中就见过谢巡的可能。
可她很快就否定了,若有长相这么对他胃口的人,她断然不会忘记。
谢强迷上炸金花,在某天他把把不如意中,他抓到三个q,他简直要疯了,于是那天,他几乎押上全部身家,以一博十。
后来他输给了三个a,输得倾家荡产,卖房也还不上这巨大的窟窿,于是谢强和老婆离婚,自己一个人跑去其他小县城避难了。
得知这件事,谢巡回来读书了,他怕母亲一个人扛不了这件事。
林蕙兰下岗失业,日子更为艰苦,而那场车祸更是给谢巡重磅一击。
徐安枝微顿,谢巡问:“听完我的故事,你还觉得自己很悲惨吗?”
徐安枝摇头,比起谢巡的经历,她经历的事真的不算什么了。
“所以你回去吧,别和父母吵架了。”谢巡拧着眉,任胸口疼着,说出这句违心的话。
“谢巡,今天之前我偶尔会萌生出想回去的想法,但现在不会了。”
谢巡:“?”
徐安枝说:“如果你小学就阻止了父亲继续打牌,会不会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
“哪有那么多如果?”
“是不是有一丝可能?”
谢巡无可否认,“嗯”了声。
徐安枝说:“我父亲何尝又不像你父亲?尝到甜头就忘记东窗事发的风险,我能做的,就是待在晖城,与他对峙,让他真正认识到错误。”
“哦。”谢巡眯眼,以耐人寻味的眼神望向徐安枝。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坚定和聪明。
这点让谢巡骄傲。
“不过……”徐安枝许是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点,“谢巡,你没有想过吗?”
“什么?”
徐安枝自顾自地摇头,有些戏谑地说:“你这么聪明,不该想不到呀。”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安枝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猜测,“3个q遇上3个a的几率多大,你自己算算。”
谢巡近乎诡异地沉默,徐安枝继续说:“我曾看到过一个新闻,三张k遇上了三张a,那男人输得倾家荡产,当晚就直接跳楼了。”
徐安枝说出结论:“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想过,你父亲被作局了?”
“别说了……”谢巡逼近绝望地说道。
他蹲坐在地,将头埋进膝盖里,似乎为这件事烦恼不已。
徐安枝住了嘴,她只是说出一种可能,然而真相是什么样,只有那天的谢强知道。
经徐安枝提醒,一些思绪在脑中串联起来,谢巡恍然想起妈妈明明认识姜武平,却在车祸后说不知道肇事司机是谁。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于是谢巡毫不避讳,打起电话。
徐安枝吹着凉风许久,谢巡单手打着电话,把薄外套扔给了她,“晖城国庆后夏天就结束了,以后多穿点。”
徐安枝点了点头,忍不住笑,她这晚和谢巡来到他的秘密基地,发现这里多了张粉色的小椅子,仿佛这里的主人笃定有人会再次来一样。
“搞清楚了。”谢巡挂断电话,坐到徐安枝身边,“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