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章 变成猫,变成狗
“舅舅,你别胡说,我和苟旬只是朋友。”
大概所有家长都有打趣小孩的癖好,沈晏还想说些什么,见徐安枝不高兴,便没说了。
飞机停落晖城,苟旬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徐安枝久违的消息。
【是枝不是之】:我们在停车场等你。
苟旬眼睛亮了亮,那是半个小时前的消息,他连忙回复道:
【我不是小狗】:好,我下飞机了。
他没带行李箱,背着黑色双肩包就下了飞机,路上,他给另一个人发消息道:
“我来晖城了,一起玩不?”
对面没回,他估计那人换了手机,也没过多在意。
停车场,他一眼就看见了沈晏和徐安枝。
“沈叔叔好。”
“你小子好久不见又长高了啊!”
苟旬眯眼笑,说:“我们在首都都很想你。”
苟旬坐在副驾,汤一澄和徐安枝坐在后排,叽叽喳喳讨论着那个酒吧男生。
苟旬偏过头,问:“你去酒吧了?”
“嗯,”汤一澄回答说,“沈叔叔开的,那挺好玩的,明天再去一次不?”
苟旬说:“听徐安枝的吧,她带我们玩。”
徐安枝愣了愣,说:“我也刚来晖城不久……舅舅,晖城有什么好玩的?”
沈晏说:“晖城没什么好玩的,除了我的山庄和环湖爬山。”
三人都是首都富家子弟,对山庄早已没了什么兴趣,三人打算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光,决定第二天一早去骑车环湖。
然而回到别墅已是两点,这三人一睡就睡到了早上十点。
徐安枝醒来,舅舅沈晏已经不在了。
沈晏正在清颐山庄招待徐安枝的老师,除了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之外,其他全来了。
陈曲说:“这肖致啊,和朋友有约了,这杨琦啊,又生病了。”
“杨老师生病了?”沈晏皱起眉头,安排手下说,“给杨老师送点补品去。”
一长排的着正装服务员齐刷刷地鞠躬,说:“欢迎光临。”
陈曲一行人跟在沈晏身后,算是体会到了皇帝一般的待遇。
衣服有人帮忙拿,走哪都有保镖、服务员随行。
物理和生物老师听说这有桑拿温泉,都去蒸桑拿泡温泉了,化学老师这把老骨头去按摩了,而陈曲就和沈晏在宽阔无垠的草地上品茗、下棋。
陈曲说:“我高中可拿过晖城围棋比赛的第一名啊,刚刚那一盘是我轻敌,这次我可得好好动脑筋!”
“过奖了,陈老师。”沈晏笑着说。
但沈晏可是从小在围棋堆里泡着长大的,陈曲的招数他小学都不用了,后面两三盘棋,沈晏以不可觉察的方式故意输给了陈曲。
“陈老师当真当得上晖城第一的名号,牛啊,牛啊!”
这回轮到陈曲抱拳说:“过奖了,过奖了。”
沈晏看了眼表,说:“哎……陈老师,不瞒你说,我这还有事,不得不先走一步啊,这整个山庄你随便转,遇到困难就报我的名号,希望老师你们玩的愉快。”
“诶,好嘞……再见,徐安枝舅舅!”
沈晏转身离去,钟叔跟在身后,问:“沈总,不多陪老师一会儿吗?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安排。”
“哼,那老师是跟着我玩的愉快还是他们自己玩的愉快啊?我就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怎么玩还是看他们自己。”
钟叔谄笑道:“沈总,您说的是。”
“行了,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我听司机被抓着了?我去警局看看吧。”
“好的。”
警局。
沈晏来得巧,肇事司机姜武平刚好在被审讯:
“那晚我在九号会所喝酒,九号会所是我家老板的,所以和朋友去那喝酒基本花不了多少钱。”
“和朋友喝着喝着突然接到我女儿的电话,她心情不好,让我去接她,我想着九号会所距离学校也不远,于是我就开着我老板的车,去学校接她。”
“你们都知道嘛,滴水岩那个街很窄,我转弯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开电瓶车的……”
“我急忙转方向盘、踩刹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我直接冲她身上轧了过去,我也害怕啊!”
“结果方向盘一转,又撞到了另一个路人,她直接没影了!……哎,我也……我也害怕。”
“……那个画面太血腥了,我觉得那两人都死了,太害怕了,我就逃走了。”
姜武平那晚酒驾肇事的结果就是一死一伤,残的是谢巡的妈妈,死的是另一个一中的高三女生。
沈晏做了笔录,把剩下的交给了律师,便坐车走了。
新司机是他亲自挑选的,文化高、驾龄长,想必再也不会让这样的悲剧上演。
沈晏很低调,在晖城常开的只有三辆车,一辆迈巴赫,一辆保时捷,一辆奔驰。
手下的手开他的奔驰,他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纵容的结果是人家真以为这车是自己的,还做出了酒驾肇事逃逸这种事。
沈晏走后没多久,谢巡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连忙从学校赶了过来。
这是谢巡第一次见肇事的人,他知道了那人叫姜武平。
姜武平,好熟悉的名字。
那个死了女儿的父母扬言要杀了姜武平,谢巡看着姜武平,神色复杂。
“姜武平女儿是姜思瑶?”谢巡问。
警察一顿,说:“……你怎么知道?”
“他每周都会开奔驰来接姜思瑶,所以我知道。”
一旁死了女儿的母亲听到这个,连忙抓住谢巡的衣领,她双眼猩红,早已没了理智,她大吼道:“你说什么?!那杀人犯的女儿也是一中的!她叫什么名字?!你说啊!”
任凭女人怎么打骂,谢巡都没张口说话,警察拉开女人,女人打不着谢巡,话也变得尖酸讽刺:“死的不是你妈!所以你不知道我们家属有多痛苦!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妈!?”
谢巡眉眼微动,有些冷地看向那个女人,女人被这个少年阴冷的目光吓住,转身又更为凶狠地拳打脚踢起谢巡。
“女士!你再这样我就要告你袭警了啊!”两个警察都拉不住这个因为女儿疯了的女人,他们开始下最后的通牒。
那女人往谢巡脸上那一挠,谢巡没躲,那女人指甲又尖又长,谢巡脸上挂了彩。
一刻钟前还艳阳高照的晖城,却在谢巡走出警局的那一刹那,下起了倾盆大雨。
谢巡伸出手,任凭雨珠落在他掌心,他攥住,雨珠又从他指尖落下。
谢巡蹬着自行车,疯子般淋着雨,跨越近半个城市。
他又去找周烟了。
周烟没想到谢巡会淋雨骑车来找她,她为之动容,嘴上却问:“啧,真把我这当医院了?”
谢巡嘲讽地勾了勾唇,说:“你不从小就想当护士么?”
“嘿,你这小子,”周烟压根没想到他会记得小时候的事,周烟拿出药箱,“这次又是女人?”
“你又知道了?”谢巡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周烟的料事如神。
“你啊你,”猜中了谢巡心思,周烟很爽,“哪次跟男生打架不是半死不活,这次又因为什么?”
谢巡不想让周烟担心,就没跟她说实话,他撒谎道:“被小猫抓了。”
“啧,鬼才信你的话。”周烟递给他一个毛巾,“上去坐会儿?”
和谢巡姑妈一样,这家理发店也是下铺上屋,上面自然是周烟和他男朋友的住所。
他抿了抿唇,说:“算了。”
“行吧。”周烟环手抱胸,抽着烟,就这么盯着谢巡擦被雨淋湿的头发。
谢巡眼睛也湿漉漉的,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周烟最近在网上看过这么一句话: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谢巡在她未曾注意的角落肆意生长,周烟忽然觉得,谢巡已经成了这个故事里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