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赴宴(一)
“哦!却是为兄的疏忽。我自当为诸位引荐。”张玉闻听此话,笑着举起酒樽向在座诸位遥遥一敬。
“此乃并州刺史丁原帐下牙将秦宜录之子。秦朗,秦公子。我与秦公子一见如故,只想着与其把臂言欢,因此将座次安排至离我最近之处,却是忽略了刘兄,愚兄当罚酒一杯,”言罢张玉扬起酒樽,一饮而尽。
“原来只是个小小牙将之子,当真是有辱斯文!”
“呸!粗鄙武夫,有何面目与我等同殿畅饮!”
“并州乃不开化之蛮夷之地,竟敢居于我山阳大才刘公子座前,当真是不知羞耻。”、
张玉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顿时掀起一阵议论声,各种不堪入耳之言,如何瞒得过自幼习武的秦朗。
秦朗心中一紧,暗道一声“来了”,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这张玉耗费如此大的阵仗,且看看他还有什么后续手段。
张玉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樽似笑非笑的淡淡看着秦朗,并未发一言,众人似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当下对秦朗的鄙夷及声讨更上了一个台阶。
“既如此,秦某这粗鄙武夫也不便再打扰诸位的雅兴,秦某告辞!”秦岭见张玉不说话,起身厉声告辞道。
此次宴会本来秦朗就是被逼而来,能借此机会远遁,秦朗当然求之不得,当下便是故作怒气状。
“唉!诸位不过不知秦弟大才而已,秦弟何必动怒!”张玉见秦朗欲走,放下酒樽连忙阻拦。
“诸位!我与秦弟一见如故,欲与秦弟结为异姓兄弟,如若有人辱我秦弟,便是辱我张玉。”张玉“当啷”一声将桌上酒樽摔倒在地。
众人闻言一惊,顿时住嘴,不敢再言。
“张兄言重,某不过一粗鄙武夫,如何高攀得起张兄!”秦朗皱眉,婉言拒绝道。
“哼哼!秦弟可是看不起愚兄?”张玉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神里却已透出了凶厉之色。
“既如此,秦朗拜见兄长。”秦朗无奈之下只好躬身行礼。
这倒不是秦朗认怂了,实在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直接拂了这张玉的面子,那可就是相当于与其结了死仇了。
这跟前几日秦朗毁坏张家马车的情况还有不同,世家豪门各个传家百年之多,敛财手段高明,因此对于银财不太在意,反而对于这面子,大部分世家子弟都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来来来,秦弟且安坐。诸位切莫拘束,接着奏乐,接着舞!”张玉看秦朗应下,眼中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表情,转头淡淡对众人吩咐道。
很快自有仆人将张玉刚刚打翻在地的酒樽拿走,并给张玉换上新的酒樽,音乐再起,舞姬继续扭动娇嫩的腰肢,当即宴会重新恢复成一片祥和
“贤弟,且看此女如何啊?”张玉指着领舞的舞姬向秦朗笑问道。
“兄长之所属,自是姿容卓越、国色天香。”秦朗连头也没抬,只是敷衍答道。
“既然贤弟喜欢,此女愚兄便做主送与贤弟当个铺床暖脚的丫鬟如何呀?嗯!哈哈哈。”张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对秦朗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秦某此次出行乃是有要事在身,着实不便带着什么丫鬟、侍女。”秦朗连忙断然拒绝道。
“哼!既入不得贤弟法眼,我要你何用!丢人现眼的贱货!来呀,给我押下去,打断手脚,选块好地埋了,想来明年的牡丹花定会开得更加娇艳些。”张玉见秦朗拒绝,却也并未再向秦朗施压,反而对左右家仆淡淡吩咐道。
那舞姬当即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跪伏于地,顾不得身上暴露出来的大片雪白肌肤,只不断的哭咽着叩头求饶,很快舞姬光洁的额头磕出了一片青紫
当下秦朗听的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张玉居然拿着这舞姬的性命要挟于自己,怒的是,听这话,显然这张玉不是第一次这么处置下人,想想一路上见到的,那一朵朵娇嫩的牡丹花,秦朗不禁一阵反胃。
不知道要吸食了多少无辜人的血肉,这娇嫩的牡丹花才开出了这般鲜艳的花朵。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明明是张玉自己婢女的性命,此时却要用来要挟秦朗,换上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自是不会多做理会,可偏偏秦朗就是那个“君子”。
正在秦朗忍不住要翻脸之时,对面的李家公子忙来站起来打圆场:
“唉,张兄,怎可如此辣手摧花!如此盛会,岂不大煞风景。既然秦兄不愿平白受了张兄的恩惠,在下倒是有一两全其美之法。”
“哦?不知李兄有何妙法,快快讲来。”张玉淡淡淡的看了李家公子一眼,接话道。
这二人一番互捧互斗的表演,在秦朗眼中当真是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秦朗冷眼看着二人自顾说话,脸上不为所动,只是冷眼旁观。
“既然秦兄不愿平白接受张兄恩惠,不如不如便拿自己的侍女跟张兄换上一换。我观秦兄身后之女,容貌与张兄这舞姬不相上下,身段也是各有千秋。两位即是结义兄弟,今日值此牡丹佳节之际,二位兄弟情深,互赠侍女,如此才子佳人的故事,说不得日后传为我山阳县的一段佳话。啊哈哈,不知俩位意下如何啊?”这李家公子也不管秦朗阴沉的脸色,只自顾摇头晃脑的说着话,一脸的洋洋得意。
秦朗仍旧冷眼看着二人自顾说话,心中早知张玉对鲍三娘有所图谋,此时终于露出了獠牙。
“妙极,妙极,李兄此法当真妙极。”张玉坐于主位首案,当下忍不住拍手称赞。
迷迷糊糊的鲍三娘,听到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当即吓得一个激灵,小脸煞白,两只小手死死攥住秦朗衣襟,缩头躲在秦朗身后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其余众人早在先前张玉欲要处置那领舞舞姬之时,便已都停下各自谈论,眼巴巴的看着事态发展,听得李家公子的提议,再看张玉的击节叫好,如何还不懂其中之意?
于是各个称赞叫好,更有甚者,着急忙慌的向张玉表忠心,顾不得自己常挂在嘴边的仁义道德,冲秦朗急吼道:
“你这粗鄙武夫,化外之地来的蛮子,张公子如此抬举你,还不快快谢恩。”
“张公子看上你了侍女,那是你这蛮人的福气,还不快快双手奉上,竟还有脸与张公子交换,当真是恬不知耻。”
秦朗先是转头轻轻拍了拍鲍三娘攥紧的小手,将自己的衣襟从其手中扯了出来,对其温和一笑,并未多言,转身长立而起,一脚踹翻面前案几,拔出腰间宝剑,厉声大喝:、
“尔等不过一群吸食民脂民膏的丑陋肥蛆虫矣,安敢欺吾之剑不利乎?”
当下一剑挥下,砍下翻到在地的案几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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