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加一层
杜方鸣的因果线被整理得异常干净,只剩前去调查的几位业师与他起冲突的因果线还在。这些是其他人无法参与其中的事,所以没办法转嫁出去。若非碰不到自己的因果线,估计吕雁也会将这些全归到自己的因果里替他担干净。
吕雁的因果线里问题就比较多了,先前那些事也留有痕迹。所以他们可以先行清算吕雁,而针对杜方鸣,则只能钓鱼执法。引他主动出手只一个吕雁是不够的,必须加上他最想要的东西。
吕雁不认识周岩山,这一点对他们相当有利。
杜方鸣不可能一直忍着不进吕雁的因果境,他一定也想知道她的现状。只要他进去看了,就会知道周廷昱开给吕雁的条件,而这个条件里,不会出现周岩山的名字。因为周廷昱没说,而吕雁也不认识周岩山的脸。
杜方鸣也不一定知道周家下任家主的长相,但名字十有八九听过。这个名字一旦出现,杜方鸣还会不会动手就不好说了。
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能让吕雁接触周岩山。于是周廷昱和吕雁约定,在周岩山进某个因果境时,由他带她进去。他赌吕雁和杜方鸣会共享进入因果境的媒介,只要吕雁进入某个因果境,杜方鸣就会知道。
当然,万一他们没有共享媒介或者杜方鸣没来,周岩山把吕雁打个轻伤做全了戏码送出去就是,对全局影响不大。只是要另想办法让杜方鸣咬钩。再不济还能直接将吕雁清算掉,没人帮他清理因果线的情况下,他能憋多久不犯事?
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这意味着会出现新的受害人。
不因有时会很羡慕周家的基因。一个周岩山从小就各方面将他压着打,现在的周廷昱亦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细节和全局都考虑得周全,换他主导这一场坑蒙拐骗,恐怕早就崩盘了。
所以当年的周岩山,那么牛逼的周岩山,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余北泉因果线的变化?明明同一个班上课,明明天天见。
这件事不因一直想不通,他更想不通的是,周岩山会第一时间报事务司裁定而不是找他商量,明明最初是他俩一起促成这件事的。如今想来,当年周岩山这么做是正确的,但不是所有正确的事都能被理解和接受。
不因一直想问,却始终没找到机会。又或者有机会,而他没问出口。
行动定在两天后,周廷昱提前下班来到周岩山家,三人又核对了些细节。
不确定杜方鸣到底会不会来,所以周岩山得先独自入境,万一他不来也不至于暴露他们的关系。进去后先找到因果线,假装进行因果修正的任务。在此期间,周廷昱去找吕雁,并将她带进这个因果境,然后立即离开。
不因则负责监视杜方鸣的动静,一小时后如果杜方鸣还是没进去帮吕雁,则联系周廷昱,由他进入因果境将预留在某个地方的傀术解除。周岩山看到后就想办法退出来,整个过程不能暴露身份。
“不如加一层。”听完详细计划,周岩山摸着下巴说道。
此时,三人正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周锦书还没下课,三人抽烟的抽烟吃零食的吃零食。
“怎么加?”周廷昱扔了片薯片进嘴。
“杜方鸣不来的话,你来帮她。把与我敌对这件事做实,给下次钓杜方鸣做铺垫。”周岩山掐灭手中的烟,挥挥手将烟雾打散。
“我来吧。”不因手握茶杯跪坐在二人中间,“买凶者亲自下场有点奇怪。吕雁见过你我一起,理所当然会认为我是你请来的助力。”
周廷昱点点头,“有道理。我将吕雁送进因果境后就去找你,如果杜方鸣不进,我再送你进去,之后换我盯杜方鸣。”
“好,其他情况随机应变。”
周岩山做总结陈词,然后站起身抓着沙发上的毯子挥舞起来。
“……是你进因果境前特有的仪式吗?”周廷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到处转悠着挥毯子。
“你心上人回来闻到烟味儿要骂街。”周岩山黑着脸说道,“明明是老子自己的家,她一个借宿的嚣张至此。”
还不是你惯的——周廷昱咽下这句话,总觉得说出口就输了。他也想惯着,可他没机会。
在他认识周锦书前,这两人已经在一个屋檐下住三年了。师徒关系让这件事变得光明正大,他也知道周岩山和周锦书两人没半点暧昧,能不天天打破头都算和睦相处了,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处理完空气中的烟味和地毯上的垃圾,周廷昱将周岩山送进因果境,然后和不因一起出了门。
周岩山进入因果境,睁开眼睛便是一愣,下意识想退出去,又生生忍住了。吕雁随时会进来,他不能一走了之。刚才确认半天细节,唯独忘了问周廷昱准备的是什么境。
他下意识认为无所谓什么境,演个戏罢了又待不了多久。没想到周廷昱偏偏找了个学生的因果境来用,而且这学生此时还没离开学校。
故意的吗?
可周廷昱并不知道当年那些事。如果他知道,更不会找个学校的境来做这件事。所以是纯粹的巧合,周岩山长出一口气,决定先找出因果线的位置,看看线主和周廷昱什么关系再说。
转念一想也明白周廷昱安排这样一个境的理由,学校是相对安全的境,即不会有碎心魂也不会有血织女。周岩山在校园里转了转,发现是所初中,不像高中有那么大升学压力。这个境很平和,看来因果相对简单,能形成的斥力应该相当有限。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这个境选得毫无瑕疵。
可偏偏,聂筱然就是在学校的因果境中被清算的。也是这个时间,夕阳半落,晚霞初现。天边有鳞次栉比的金色的云,由远及近铺展过来时逐渐变得稀薄,到人头顶便只剩几缕被扯出孔洞的白纱。
校园的操场被夕阳染出温暖的橙色,操场中间的旗杆上挂着红旗,在夕阳下被风吹得咧咧作响。
聂筱然便是在这铺天盖地的烫金橙光中朝他笑了笑,然后。
周岩山想抽烟,但因果境里没有烟给他抽。于是他开始默念“咒语”,关池的那些话能让他平心静气收敛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