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值一个奥斯卡
周岩山猛地出手,挡下对方即将覆上他口鼻的东西,紧跟双脚用力踩地,同时屈膝将身体下滑,让过另一人侧身压下来的肘击。下一刻,周岩山旋身撑地高高跃起。尚未落地,一把匕首已递至眼前。
攻击者一共三人,两男一女,生面孔。大约为了防止周岩山通过因果线了解到其他信息,特意派了非人间道的人来。从他们一开始掀他盖脸的帽子并想用手帕捂住他口鼻来看,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杀他,而是带走他。
原本一对三就有些应接不暇,周岩山还分心思考着对策,手下防卫便慢了半拍,被其中一人击中下盘。膝侧一阵剧痛传来,鲜血立即涌了出来,周岩山踉跄一退,却不小心踩在钓鱼竿上,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一旁歪去。
距离他最近的男子趁机一拳击上他腹部,几乎没有停顿地,另一人的手肘狠狠砸在他后背,并整个人借这一击压在了他背上,防止他起身。
浸满药水的手帕紧紧按上他的口鼻,周岩山被两人压着无法起身,剧烈挣扎中猛吸了一口进肺,却依旧死死握着那按着他口鼻的手,几乎要将那手腕掐断。
周岩山双目赤红,像被激怒的野兽般发出一声嘶吼。下一刻,他猛地双手用力撑地,用尽全身力气顶翻压在他身上的两人,然后翻身跃起掐住那两人的脖子。就在那两人快要翻白眼的时候,那手帕从他身后再度压上他的口鼻。
片刻后,药效终于发挥作用,周岩山双手脱力,整个人向前栽倒在地,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差点被他掐死的两人半跪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们摘掉自己脸上的面具,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真他妈要命,比预计的还难缠。”一人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感叹道。
“幸好咱们来了三人,少一个都得寄。”另一人仰面躺下休息,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
那名女子蹲在周岩山身前,抓着他的头发将脑袋拽起来看了看,确认他是真的昏倒了,这才将手中的巾帕收起来。
“赶紧走,和尚回来咱们都得完。”
经她提醒,另两人才想起周岩山刚才还带着个和尚,麻溜将晕倒的周岩山抬去藏在不远处树林中的车上。
此时的和尚正蹲在另一边林子中最高的那棵树上,怀中抱着禅杖,双手举着手机录像,啧啧叹道:
“阿弥陀佛。这演技,值一个奥斯卡。”
于是周岩山被绑架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周廷昱的表情是木然的。木到什么程度呢?有点类似听见人说地球上所有的猪都直立行走了,这种荒诞无聊的笑话。
确认不因是认真的,周廷昱垂眸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用满是人道主义关怀的语气问道:
“你有这种症状,多久了?”
不因从僧袍里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视频给他看,幸好他录下来了。
周廷昱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完后说道:“不像他的水准。”
“因为不是他的水准。”不因说道。
周廷昱反应过来,“他故意的?”
不因点头,从袖子里伸了根手指出来指着最后的画面,说:“车牌号,这儿。”
周廷昱无语地抬起头看向不因,“你有空录像没空拦着?”
不因眨眨眼,没跟上周廷昱的思路:“为什么要拦?”
蹲半天钓鱼,鱼来了问怎么不把杆儿撅了,他以为他们去干嘛的?
看着不因坦荡荡的眼神,周廷昱懂了,他沉默片刻说道:
“你最近碰过他的因果线吗?”要是碰过就方便了,因果境会严格复刻线主所处的空间景象,进去看一眼就能知道那二货现在在哪。
“阿弥陀佛,贫僧怎会做如此失礼之事。”不因合掌念佛。
巧了,周廷昱也没习惯随便动别人因果线,会干这种事的只有周岩山。
“要不你报警吧,我查起来方便点。”
肉体的疼痛先一步苏醒,意识回归大脑的一瞬,手腕已传来长时间被捆缚的酸胀感,膝盖处传来无法忽视的剧痛。对身体的操控还处于半断联的状态,周岩山知道这是因为药效还没完全退的缘故,也可能另外用了只让他恢复意识的药。
周岩山的眼睛被厚实的黑色绒布蒙着,以至他眉心感到有点痒,且分不清是环境暗还是天黑。周遭有消毒药水的味道,像医院的清创室。他试着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只触到粗糙潮湿的墙壁。脚腕似乎被锁了铁链,有冰冷沉重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凝滞的咔哒声响起。片刻后,有人来到他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着呢。”
周岩山突然开口,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慌张收手时差点坐在地上,脚底与地面发出一记慌乱的摩擦声。那人站起身奔出门,还不忘将铁门关上。
从这人的反应看,给他另外下药的可能不大,周岩山心下有了计较。唯一的麻烦是他演戏时故意中了一刀,伤在腿侧,移动时会有点不利索。
片刻后,门再度被打开,并响起两人的脚步声,和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周岩山的上半身被一条登山绳紧紧捆着,绕着肩膀和手臂在他后背打了个结。他刚才摸了摸那个结,属于越拽越紧的绳结。
“扶他起来。”
随着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一人走近他身前令他靠墙坐着。骤然由俯趴变为坐姿,周岩山大脑供血不足般猛地窜上一阵眩晕。尚未缓过劲儿来,就感到有人抬起了他的下巴。
“原来是你。”那个虚弱的声音似乎离他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郁的药味,“嗯,合理。如果是你的话……”
那人喃喃自语地操控着轮椅往后退。
“怎么不说话?哦,他们给你用了很大的药量。是不是还在晕眩和耳鸣?没事的,很快就好了。”这人的语气堪称和蔼,温柔得像正在表示关心的朋友。
“你是谁?”周岩山声音沙哑,喉管震动时有撕裂般的疼。
“抱歉,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为了不让事情陷入你死我活的局面,暂时也还不能让你看见。如果你想快点摆脱现在的处境,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了。”那人柔声说道,每句话听起来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实在很难心生厌恶。
“你问。”周岩山说。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很高兴你能这么配合。那位尹珍小姐的因果线,是你修正的吗?”
“不是。”周岩山答道。
“嗯……”那人似乎在考虑他这两个字的真假,“那么是谁做的呢?”
“不知道。我尝试过,但失败了。再进因果境时,那条线已经消失了。”周岩山实话实说。
那人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整个空间静得仿佛无人。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似乎轻叹了口气,声音再度响起。
“去把周小姐请来,客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