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守护一朵花
如果只是这样的场景，还不足以洛枫那么气愤。少女木偶的手臂上，圈着几只木炭块般的黑手。
许多只手，如同被火烧过一样，干巴巴，紧紧抓握着少女的小手手臂。
看样子手不是只单独停留在那里，或许在没人的时候会游走。木色纹路的肌肤上都留有灰黑的五指印痕，在脸上，脖子上，胸口前，小腿，脚底。
没有任何思路，他们只能朝聚光灯走，不忍直视聚光灯所展示的场景。
小鱼本来不想动任何东西，他保持对这里一切事物的尊重，可这几只黑手实在令人作呕，他忍不住薅了一只下来。
看着像黑木炭，拿起来触感却是软滑的，比它的焦黑的样子还让人恶心。
小鱼提起来观察，有关手的细节都很逼真，腕处的截面平整，像是阿存建造的风格。没什么发现，就扔到一边了，所沾的两指上存着灰。
小鱼吹了两下后，又继续观察木偶。
他没有太过仔细查看，只是大致粗扫了几眼。
木偶破旧，沾满灰尘，小腿和大腿处都有缺口。
“她看起来不再完美。”像蒙了灰尘摔在地上的珠子。狼狈悲惨。洛枫想把那些脏手全数摘下，但是他不敢。
“从完美到不完美”阿存设计这个，是要表达什么呢？展示她的完美，又表现她的残缺。小鱼只是大概猜测了一些东西，深究不出其中缘由。
他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这里孤独的灯光让氛围有些压抑。
瞥过头，深呼了一口气，一眼就看到了待在角落里的白色小点。
这是
他走过去，踩着黏答答的地面，脚下嘎吱嘎吱地响。
走近看，很容易看出来是那朵小白花儿，他捡起来，又走到光亮处，对着灯光。
小白花儿枯黄了，不仅如此，本来的很厚的花瓣儿肉层，干瘪起来，几道折痕交错横穿。花被蹂躏过了，变得丑陋。
“是同一朵么”洛枫也凑近看。
小鱼把它翻转过来，放到掌心。无论是大小，还是梗的长度和形状，都是与方才一样的。
它明明刚才还在那间黑色小空间里。
“看起来，我们好像守护失败了。”小鱼摇摇头。
他把瘪掉的花放到木偶的怀中，白色泛黄的一点衬在淡绿纱裙中央。
“我们看看怎么出去吧。”
他先转过头，忽地感受到一阵风，素有的反应能力让他快速侧过头，向一旁闪避。
就在他闪避的这一秒间，耳旁穿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到模糊不清，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东西很快从耳朵边穿过，要不是他躲得快，这道黑影就要扎穿小鱼的耳朵了。
“洛枫哥，先蹲下。”刚站稳，他就先挥手，朝洛枫喊。
喊完，才抽出一点时间去看。
那黑影穿透过去后，扎到了墙壁上，恰在木偶头顶不到三寸处，就这么狠狠陷进去。
那是一把小镰刀，弯刀锋利，在灯光下刀身反射出木偶的脸，几点鲜红仿佛刀身本就有的红光。
洛枫在小鱼说完后，就找个地方蹲下了。
也是在蹲下之后，从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掷出一把又一把的镰刀。
镰刀毫无攻击准头，胜在速度快，数量多，无差别的攻击这里的一切。
包括断手，包括脆弱的木偶。
刀雨之下，小鱼一边闪避一边朝着掩护洛枫的方向走。
他暂且应对的过来，没出什么事。但木偶身上的黑炭手，被镰刀砍下，七零八落。少女身上也用木头皮肉挂着几把镰刀，但她只是木偶，她不痛。几片残破的白纱掉落，少女的头纱也被砍下了。
纵然小鱼躲避的速度再快，也难以躲过密密麻麻的群从攻击，更何况他主要还是掩护洛枫不受伤害。
所以在聚光灯下的事物成为一地碎片后，小鱼浑身挂彩，手臂上，和脸颊上，一道一道红线，都往下渗着血珠。
“小鱼！”
眼看洛枫要站起来，只要他站起来，就一定会被数只镰刀砍到。小鱼有些着急，第一次用这样不温和的语调对人说话，“别动！”
刚喊完他就后悔了，紧急情况语气着急了些，但洛枫这样的总是无条件对别人好的人，一定会在内心不断谴责自己，为什么帮不上忙为什么只会拖后腿。
小鱼从来不想让他们这么想。
刚喊完，他正要说些什么，又必须转过身，接住那个即将从背后插入心口的镰刀。
借着这把刚拿到的镰刀，小鱼手持着，全力一挥，一连撇掉了许多攻击物。
咔哒咔哒的金属掉落在水面的声响。
“洛枫哥。”小鱼还在不断打掉雨水般攻击来的物体，他短暂的转头，用向同伴求助的话语说着，“看看这些东西都来自哪里。”
“好！”洛枫追随着那些发疯了的乱砍乱射的镰刀看，这里实在很黑，墙壁黑，地面黑，连空气都深觉是黑的。
什么都看不到。
洛枫只能注意到浑身挂血的小鱼，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继续找寻源头。
直到有一支断头恰好掉落他脚边，洛枫发现那些镰刀掉落在地上，就消失了。
不，只要再认真看，就会发现，不是消失，是融入了地面。
同理。
这儿可能不是一个无限延伸的空间，他在边上蹲着时，这里是有墙面的。
只要向后摸一下，就会发现，都是某种黏糊糊的材质。
有没有可能，地面是墙，墙是地面呢
“小鱼，那些从地面融下去的镰刀还会再从墙壁上透过来！”
一滴血珠从额头上滴落到眼睫了，小鱼不得不停下来，挤着眼睛，擦了一手背的红色，“这样，不就是无休止了么？”
暂停了片刻。小鱼转换了方向。
“洛枫哥，来我身后。”
小鱼带着洛枫来到门口，先猛地往后拽了一下门，确定靠蛮力打不开，高高举起镰刀。
快准狠地砍上去。
咔。
门锁没碎。
又来了几下。
整个空间就响着“哐哐哐”的恐怖砸门声。
这几下，门锁还没碎。
小鱼耳朵旁倒响起几声咔咔的细碎声音。
镰刀，竟然，碎成粉末，落了一地。
他凝视着自己手里光秃秃的木把儿，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