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回 水贼
“不行，不是水生胆小，只是家中还有老母、妻儿，得罪了这些人，都要跟着遭殃，水生奉劝诸位，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弄不好自己都要栽进去。”说话间，小船靠岸，其他几条船上的人纷纷从上面跳下，直接奔着林风等人所在小船方向走来。
水生摇头，“太平府距离这里要有三日脚程，就算是最近的县城也要两日才能到。”
“水生，什么事？”里面传出水生娘询问声，还有拖着鞋走动的声音，多半是担心有事，所以出来看看。
“回来了！”
火堆旁坐着十几个人，都是这里的头目，口中提到的小四眼，正是前往水上发布禁令的那个人，因为眼睛小，眼皮上方带有两块胎青，所以有了这个外号，在槽帮不过是一个跑腿的而已。
“只能如此。”
“知道，知道。”
“谢大人。”
“太多了，水生不能要。”林风拿出一块银子，足足有十两，走一次水最多收一两银子，就算人多也不超过二两，怎么能拿人家这么多，何况还是来帮穷苦人的好官。
“走过，一想起来这件事就恼火。”
“官府要征用你的船，现在就跟我们走。”
船夫稳稳撑着船，此时出了气，对林风这些人大有好感，对付这些水上索要好处的贼人简单，如果不能把背后撑腰的挖出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受难。
“小四眼，怎么还没回来！”为首之人放下酒杯问道。
“一倍！”
水生点头，“几乎没停过。”
众人顺着山势向下，几人快步跑到近前，火把接近，一个个鼻青脸肿，“妈的，发生什么事？”
“听大哥的，敢动咱们兄弟，怕是嫌命长了。”
“还有别的？”
“当时村子里出了有十几条船，前前后后忙了有一个月，天天在水上来回运粮。”
“水生兄弟，如果要你和官府对质公堂，你可敢说出这些话？”
啪啪啪啪，门板被人猛烈敲响，船夫晃晃悠悠从里面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破旧外套，推开门那一刻吓了一跳，门前站着三个人，手里拎着火把，并不认得，“几位，找我有事？”
船夫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敢求太多，只求心里痛快一下。”船夫说到这里，身子缓缓站起，整个人陷入回忆。
水生打了招呼带船回去，到了夜里，水上行船多有不便，今天发生的事必然成为船夫的话题，一个人打退整条槽帮大船，上面至少有一二十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拿着，给孩子买件新衣服。”林风说完塞进水生手里，对水生那一刻的畏惧并没有任何埋怨，毕竟这一次面对的是凶残的槽帮，背后还有官府的力量，水生和自己这些人不同，家有老小需要养活。
“太平府田地歉收，圣上曾下令减免粮税，按照常理，今年的粮运只少不多，如果真是如同小兄弟说的这样，岂不是比每年还要多！”齐泰对朝廷法令极为熟悉，听到水生提到运送秋粮奇怪一幕，不由得眉头一皱。
水生连连点头，“是我。”
水生道：“听人说还有水脚钱，不过我们这些人一个子都没捞到，只能自认倒霉。”
“帮主，你指的是什么人？”小四眼忍不住脑袋贴近问道。
“帮主，帮主。”
“小兄弟，半年前这里是否走过朝廷的粮食？”
“小兄弟，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水山相连，火光通明，半山腰处三排木房，中间升起篝火，岸边停着几艘大船，这里就是槽帮大营所在。
“娘，没事，有人要用船，这几天先不回来。”水生衣服穿好跟着出去，村子守着水，大多是靠水为生，闲来打鱼，忙是用船接送客人，算不得富裕，至少能吃饱穿暖。
“他们有多少人？”
“老子也不清楚，如果真是那些人，你小子这顿打也没白挨，先带着兄弟们下去治伤，等弄清楚了之后再报仇不迟。”为首之人一晃手中鬼头大刀。
“喝酒，吃肉。”
“可有问清楚什么来头？”为首之人听完眉头一皱，上面刚刚来了人，沿途封锁，一旦发现大队人马，尤其是坐着马车，衣着华贵的人立刻来报，虽然没有说清楚，不过从对方的口气还有神情可以判断，这些人来头必然不小。
小四眼连连摇头，“那些人太过蛮横，还没等我问，上来就打，不过身上都带着家伙，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夜里！”
众人纷纷起身，站在半山腰隐约可以看到水上晃动身影，为首之人迈步上前，“小四眼，搞什么，就算是自己想回来，总该留下一些人在那盯着。”
“你是水生？”
火把纷纷举起，众贼顺着山腰下去，大船缓缓靠岸，有人取了绳索丢上去，快速缠在水边大石上，以免起风将船吹走。
水脚钱的事林风清楚，曾经听汤林说起过，就是交秋粮的时候需要用船来运，其中产生的费用完全算在百姓身上，不仅是水脚还有其他几种，完全是私设名目趁机索要钱财。
“谢了，水生兄弟。”
“今晚怕是又要在荒野露宿。”
此刻完全是惊叹，太平府一年的粮税足有几百万石，如果翻了一倍，那么多出来的粮食又是从何而来，不要忘了，里面还有朝廷减免的部分，如果水生说的是事实，仅这一点就有几百万石粮食的出入。
“大哥，不用担心，在这一带，哪个见了咱们槽帮的大船不得恭恭敬敬绕着走。”
众贼一阵吹捧，为首之人尽显得意，这人有些来头，原本只是太平府一带的马贼头目，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不想摇身一变成了官府的人。
“难道是那些人已经来了。”
“至少多一倍。”
“你确定那是官府收缴上来的秋粮？”林风打断水生思绪。
“三四十人。”
小四眼伸出三根手指，一路上已经交代下去，一旦有人问起，就说对方有三四十人，所以才吃了大亏，如果被人知道是被一个人打跑，面子丢了是小，依帮主的脾气，所有人都要挨鞭子。
水生点头，“应该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有人的船被征用运粮，只是没有想到，今年规模会这么大，不仅是白天，夜里也要运。”
“说的就是，只要亮出大哥的名号，哪个不是吓得跟小娘们是的。”
小船停稳，朱允炆被人护着从船上下来，一番折腾，眼看天就要黑了，“水生，这里可有落脚的地方？”
“走，下去看看。”
随着大船接近，外围巡视弟子发现大船踪迹，一路小跑上去，“帮主，帮主，大船回来了。”
林风轻松击退槽帮水禁大船，船夫随之说出曾经遭遇，为了能在这条水路上讨生活，必须按月上交一定的船费，交的迟了难免遭受谩骂甚至毒打，这些船夫早就恨透了这些人，有人去官府告状，没等来官府的衙差，反而是槽帮恶贼的棍棒，摆明了就是相互勾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闹事，就算是吃了亏也只能忍着。
小四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道：“这次遇到麻烦，水上来了一帮人，根本不给帮主面子，我好言相劝，不想上来就打，还是不管是谁，挡了路就不行。”
火光下，众贼身影来回走动，完全不知水上发生的事，一艘大船快速接近，船上众人尽显狼狈，一人眯着眼睛吐了一口吐沫，“见到大当家怎么说，都知道了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