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采访

    “请问是谁救了你们呢？”

    克雷见四下无人，将一枚微型摄像机扣在自己的衣领上，那样子和正常纽扣无异，接着来到场外。帝谭的太阳一升起，港口便是第一处被照耀的地点，来这里观望日出的人也是日日络绎不绝，但今天早上不同于往日，大量警车与一条蓝绿相间的警戒线将港口团团包围着。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接到报警后的莱迪一早便带人包围了现场，紧接着带来了救护车，将被集中围起来的女孩们尽数送入了医院。

    围着警戒线的人越来愈多，莱迪不得不分出一大波警力用于维持周边秩序并清空车道，一边还要指挥别人把晕倒在地，淋了一夜大雪已经生命垂危的罪犯也送上车，留下几个还能讲话的则押送进警局。克雷不出意外的起床晚了，醒来后看到领导留下的简讯——虽然不必去公司上班，但他必须赶上最早一班车前往帝谭港采访被救出来的女孩。来不及吃掉希格露恩准备的丰盛早餐了，栗枫拿起根能量棒，咬上一块巧克力便没了人影。

    周遭的景色就像是一幅幅速度极慢的幻灯片一样，克雷口中的巧克力已经顺着食道融化入胃液，才能勉强支撑起他高速运转的躯体，自克雷身体腰线前方渐渐汇聚起一丝丝闪电绕过他的肢体，接着周遭空间开始诡谲扭曲，天空像是被一道道刀口相互割裂开，露出属于宇宙的深邃黑暗与星光，伴随着闪电变得越来越多，周围的空间也变得越发灰暗——好在，克雷停了下来，眼前便是挤满了人的帝谭港。见无人注意，克雷再度迈开脚步，一眨眼便停在了最后一辆救护车旁边，那正有一位裹着毛毯，手捧温水一脸失神的女孩。

    克雷作为记者，他敏锐地知道这是他拿到独家报道的唯一机会了，于是便从衣兜里取出一条还没拆封的巧克力，虽然刚刚高速前行让它有些融化，但克雷随即高速震动掌心，那巧克力又奇迹般地凝固了。

    递到女孩面前，克雷装起了医务人员，毫不在意的登上救护车收拾起里面的物品，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了女孩。

    “是——是，是一个怪物，一身漆黑，像城墙一样高大，有两个翅膀。”女孩接过巧克力，微微呆滞的盯着地面听着克雷的问题，眼珠这才活过来一样左右摇动几下，半晌后说道。

    “喔，它兴许是个好怪物。还有什么吗？”克雷透过玻璃看到一边真正的医护人员正向这边走来，不免得有些心急如焚。但仍旧不紧不慢的仿照电视剧中的医生将各类用品收拾的整齐，有意背过身去遮住女孩的视线，好装作忙碌的样子。

    “他说，他叫教翼——？”女孩缓缓的回过头去，却发现刚刚给自己巧克力的那个高大男人没了踪影，而另一名身着绿色护士服，戴着蓝色口罩的男人却在一边走来。少女不得不重新回归了呆滞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刚刚犯了幻觉。

    克雷几乎是一瞬间便置身于了一处位于帝谭某个角落中的暗巷，周身环绕的几条闪电还挂在那里摇摇欲坠，像一条条咬住血包的水蛭。克雷晃了晃身子，才让它们好消失掉，从衣兜中翻出手机，衣领上的针孔摄像头一直实时将视频传输入其中，重新播放，正是克雷需要的效果。

    “教翼？”克雷咂摸着这个名字，立马联想到了不几日前的头版新闻，那还是自己一位并不友好的同事，加纳·盖尔撰写的。那位横空出世的神秘人狠狠的打压了蒂雅伯利克的势力，不少给这位大总裁干脏活的家伙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醒不来。这座小巷子里几乎没有光，抬头望去，只有一条亘古不变的蓝色天空的一角，就像一幅静默的水彩画。

    巷子里渗出一股恶臭，围绕克雷两侧的墙壁还是用红砖砌的，没来得及刷上漆，墙角是一处苍蝇围绕的垃圾堆放点，看来这儿就是臭味的源头了。没刷漆的墙上被不知谁喷上了些附带污言秽语的涂鸦，墙根还有一滩野狗留下的尿渍，早已经风干了，顺着自垃圾堆中流出的红褐色液体混在一起来到克雷脚下。

    克雷暂且把教翼的事情抛掷脑后，轻轻咽了口唾沫，这滩液体极大可能是从厨余垃圾中流出来的脏水，亦或是掺杂了腐烂动物的剩啤酒。但克雷来到垃圾堆前，用手提起最上层的垃圾袋，里面发出积木玩具碰撞一样的声响，提到半空，底部漏出的破洞便淌出了这巷子里的那股奇特的臭气。

    里面装着一个被肢解的人。

    手脚像一只被踩扁的的蜘蛛一样凌乱的重叠在一起，身体被劈成了两半，露出里面的脊椎与胸骨。克雷强忍住了要呕吐的反胃感，不一会，警官便包围了这个区域。

    这次克雷庆幸着自己或许又赶上了一次独家报道的机会，负责封锁这里的警官仍旧是莱迪，他穿着件白色衬衫，胸前绑着枪套皮带，与一众穿着警服的干员们形成强烈对比。

    “我似乎在哪见过你，克雷先生。”莱迪两手掐腰，捏着鼻子在半空挥动手掌，好似在驱赶那些臭气，来到克雷身边，莱迪端详了一会，遂说道。

    “你是想说帝谭日报？我曾担任过几次主持人。”克雷正被几个警员驱逐出了抛尸现场，但莱迪把他拦了下来。面对质问，克雷想到了在今早帝谭港，自己好容易取到现场素材，莱迪正是身处现场的人之一。

    “也许是，但也请您尊重我们办事的制度，记者不能直接进入现场，我这群朋友们这两天遇到的这种事太多了，论谁都会烦躁。”莱迪拍了拍他的肩头，做出请的动作令克雷也不得不退出警戒线之外——但在警察来之前，他已经拍好了照片。

    坐上最快的一版公交车，就不得不接受人挤人的车厢，每当到达一个站点的时候，克雷便会脚面无法沾地，被后面熙攘的人群直接推向车位的自动门前，他只好抓住一旁的土黄色杆子防止被挤下车，稳住身体。今天一小时内他已经动用了两次能力，他勉强控制速度才没有重新掉入梦中那片无垠黑洞，想到这里克雷便有些后怕，脑中不断闪过梦中在杰斯莱那场大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