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蠢货
亮感觉到自己变得越发痛苦了。
几天前,他用父亲的口吻诚恳的向栗枫与一郎的父亲写过一封信。父亲与妹妹都曾亲口称他为蠢货。他从未说过什么,但身为一个男人,他不允许自己被人侮辱,更何况是天上院家的嫡子。这份资产从来都该是他的,他为此刻苦学习,当这座城市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挑灯夜读,有时会熬夜劳作到吐出了血也没有停下。直到这本书里的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方才罢休。
也正是因此,亮已经自认为完全有能力继承天上院的资产,而他做到的远比他父亲做的要成功——他控制了黑帮。自古以来黑帮从来都是和樱这片土地抹不掉的毒瘤,甚至在他国眼中,这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亮看到了这一现状,他开始动用自己的资金,不断沿着黑帮的分支向上摸索,最后见到了整个黑帮最后的主脑,用钱打通了这条人脉。甚至因此他有时必须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但亮认为这是值得的,掌握了黑帮,便是掌握了一个足以和天上院抗衡的手段。
他将相泽家的老家主请进了一个完全由他主导的宴会,除了妹妹与父亲,他秘密请来了各方名流为自己撑足了门面。在统帅者降临这个世界之后,曾经制衡和樱的相泽家与天上院便只剩下了后者,相泽家成为了旧时代的遗产。
正因如此,亮认为他需要除掉这个已经被时代遗弃的姓氏。信玄的书桌上摆放了一张由金丝楠木制作成的相框,里面装裱了一张被撕开后拼接起来的照片——父亲与相泽家老家主的合照。亮到底还是想证明自己并非蠢货,他要做点什么为父亲分忧,去讨好信玄。
他满心自傲的认为是相泽家成为了信玄的软肋,是信玄的眼中钉,正是相泽家的存在才让天上院至今没能得到和樱的全部权能。他天真的这样认为。而相泽家的老家主被信中的言辞感动到了,他认为信玄这个老朋友想要改过自新,向自己道歉,便没有带着儿子,孤身赴宴。
喝下了下毒的酒,当场死在了宴会中。老相泽的死没有登上新闻,就连那些个被请来的名流们也闭口不谈这件事,这遗体就这么被送回了相泽家的宅邸。亮也借此把这件事推给了黑帮的头上,甚至为此找来几个替罪羊在老相泽的尸体上又狠狠殴打一番才离去,伪装成被活活打死的假象。
迎接亮的依然是父亲冰冷刺骨的眼神,轻蔑,侮辱的意味轻松穿过了亮脆弱的自尊,他自小在这种眼神中长大,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得到这种待遇,他陪着父亲四处学习,耳濡目染之下拥有了和父亲几乎一样的声誉。可依然不够,父亲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甚至是一句认可。
亮受不了了,他已经做到这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认可呢?亮想到了,兴许并非是他不行——而是父亲从来就没重视过他,养育之恩只是信玄那恶心的责任感,若是失去这个,信玄可以随时把他扔在街上自生自灭。亮也永远无法继承天上院的财产,最终会被那个相泽一郎彻底夺走,然后自己背上个蠢货的名头从此黯淡无光。
亮并不服气,但想到这些却也变得轻松起来,他想到父亲的眼神现在是那样的可笑,自己何必惧怕了这么多年呢?现在自己掌控了黑帮,在天上院的财团中也有一定的权力,他完全可以把信玄这个老混蛋踢走,顶替他的位置。但至少,得让信玄感受到痛苦,就当作是这么多年来被侮辱,被轻视的报复。
现在他不觉得自己是蠢货了,曾经他因为这个字眼拼命学习,可到最后发现——在原始资本的积累时期,必须要使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可在积累完成后便要打造出光辉的实干家人设才得以服众。亮不需要这恶心的虚伪感,他现在正准备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回本该由自己继承的那份财产。‘蠢货’的评价终究是他人眼中的看法,对他来说只需要当作耳边风就足够了。
他得杀了信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