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约定

    罗杰，罗杰？”

    恍然间，外面依然是车水马龙，刚刚的流民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白日里看不到的繁华景象，即便是市长的专车在这车水马龙中也只得慢慢行进，周边闪耀的霓虹灯略微有些刺眼,微微探头看向窗外，周边的大楼林立，嵌在大楼前的液晶屏幕在夜晚也显得更为清晰，无数广告应接不暇地播放着，周边各式高档场所的门口基本都是一个样式：两名高大的保镖身穿西装两手放在身前，戴着墨镜一个个筛查门口的客人。但就在这样的店面之间总是要隔出来一些巷子方便侧门进出或是设置垃圾点，但就是在这里还栖息着无数被这座城市抛弃的流浪汉，他们靠着乞讨和垃圾求生，他们被视作蛀虫，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也没有人会为他们哀悼。

    “我在听，梅尔菲。”罗杰转过头来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市长，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的观察这个女人。高挑的身高在女性中算是少有的，而丰满的体态也给人一种别样的妩媚感，脸上的妆容并不浓艳，相反只是轻描淡写般，如同将一颗本就完美的玉石做成了饰品一样，除了使其变得更美丽之外别无他用。眼前的梅尔菲就是这样，但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副眸子，那是罗杰从没有见过的神情，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尽数锁在那双瞳孔中，罗杰看不到她的迷茫。

    梅尔菲也细细观察着眼前的男人，那副几乎没什么表情流露的脸兴许常常会吓到小孩子吧？梅尔菲猜测着，看罗杰微微下垂的嘴角，梅尔菲无法看透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中所想，就连最基础的喜怒哀乐都是一团迷雾无法看清。“要喝点什么吗？罗杰先生。”

    “我不挑这个的。您喜欢就好。比起这个，你车上有什么吃的吗？”罗杰只感觉这身衣服让他有些呼吸不畅，索性将领结扯开，解开内衬上最高的那一节扣子，好好的一副商务人士形象一下子成了流氓无赖，这一幕也不由得引得梅尔菲发了笑，他本以为施佩尔指派给帝谭的这位新检察官是个不苟言笑的货色，但没想到也会轻易的将个人形象抛掷脑后。

    她从口袋中取出一条塑封的长条状物递到罗杰手中，包装是咖啡色的，封面金黄，捏在手里稍稍有点软了点。“巧克力，很抱歉这车上倒是没什么吃的。不过这东西也可以恢复点体力。”梅尔菲说着时只见包装已经被打开，两三口便被罗杰下了肚。窗外的景象千篇一律，尽都是些高楼大厦混杂着高档商铺，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似乎都有意避开一条条小巷，仿佛里面有怪物会随时捕食行人一般。不多时，一栋周身裹满深蓝色施工布帘和金属脚手架的建筑出现在车窗外，司机在道路尽头调转方向，就像有意让罗杰看到一样。

    罗杰自然注意到这端倪，便顺了他们的意向窗外看去，这正是他初回帝谭时在郊外的山坡上注意到的巨大建筑，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完工，施工地的周围用银色的金属板将其与外界隔离开来。“谢谢你的巧克力。这建筑是什么？”罗杰问道，一边看着梅尔菲一样在一只小杯中斟上了酒。

    “一个象征。一个代表威慑的象征。”梅尔菲的回答轻描淡写，眸子却一直紧紧盯着手中那只被缓缓摇晃的酒杯，金黄色的酒液在杯中包裹住冰块，直到杯壁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威慑什么？”

    “罪犯。”梅尔菲的回答让罗杰出乎意料，他显然不明白这前后两者的联系，此刻他更是看不透眼前这女人心中的意图，可内心的好奇又驱使他迫不及待地要听她讲下去，故而罗杰只是继续保持了沉默，盯着梅尔菲的侧脸。

    “罗杰先生，兴许你无法体会到。我自小就在战乱中的帝谭长大。我的父亲为了生存被迫加入了施佩尔他们的阵营。”好似注意到了罗杰的注视一样，梅尔菲开始了自己的演说。“然而我的父亲，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无比正直的好人。他投身加入了战争之后帝谭的建设。而我伴随他的左右，有了统帅者的科技，帝谭恢复迅速，然而···就像有人刻意这么做一样，帝谭的经济变得越来越发达。直到今天，我想您也能看到，帝谭每到夜晚在小巷中被当作丧家之犬的流浪者们都会在饥寒中死去。他们的死不会给有钱人带来丝毫的怜悯；而那群生活在压榨下的普通人们也不会有人去在意他们的死活，有钱人们只给他们微薄的工资，用天马行空的前景哄骗越来越多的人装满他们的腰包。最后他们只能选择成为被榨取后丢弃的猎物，或是成为加害他人的猎人。无辜的人正在这座城市受苦，罗杰先生。”梅尔菲看向罗杰，手指肉眼可见的激动握紧了酒杯。

    这是罗杰来到这城市后第一次感到了震惊，震惊于眼前这名他本以为高高在上的市长却不同于那草菅人命的富人，眼前的梅尔菲看清了这座城市，罗杰在那有些稚嫩的脸颊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种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

    “这是一座时钟塔。等到建成之后，每天入夜后在九点整就要开始敲响，特质的扩音器会遍布这个城市的所有角落。每当敲响之时，大批警力将出动把守在这城市的每一处，他们都将是心系人民的好警察，他们会把罪犯绳之以法。这钟声不单单会震慑这些喽啰，真正震慑的将是那群富人们，他们贪得无厌，但总有一天会因为钟声而恐惧的在被子里无法入眠。它也象征希望，当穷苦人听到这声音就不必再害怕那群杀人取乐的疯子，他们就不会惧怕自己的尸首再被掩埋在腐坏的垃圾中。就像我父亲被这群人害死的临终前嘱托我的一样，我向他保证我会拯救这座城市···但，我还是太过薄弱了，罗杰先生。”

    罗杰明白，梅尔菲的理想是伟大的，甚至比他还要伟大无数倍，梅尔菲把这座城市永远视如己出。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但也让人惋惜，这中间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梅尔菲永远无法保证执法者会不会一直这样铁面无私下去，梅尔菲也不知道这群警察会不会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好去玩命守护这群流浪汉或是其他的什么人，而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和富人们对抗到底。这座城市需要一个不受制约的力量，一个强大到足以震撼住黑白两道的力量，一个有能力将城市完全颠覆的殉道者——一个教翼。

    “我想请您，和我一起，救救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