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是孤没有保护好你
相信这样的事情，放在天下任何一个君王的身上，如此奇耻大辱，都是不可容忍的，尤其凤无俦这样的人……
但是，凤无俦这个人，太骄傲。
百里瑾宸因为救澹台毓糖，失血过多，是以此刻身体有些虚弱，需要休养，便躺下了。
他这带着怒火的一声出来，洛子夜也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看向他，并慢慢地道：“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天我会迫不及待地希望你回来。这也是我昨晚心事重重的原因……我并不知道轩苍墨尘说的话，是真是假。轩苍墨尘威胁过我，说此事传出去之后，势必对你名声大损，让我离开你跟他在一起，他就会保证，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可当初他骗我喝下禁药，却还是对你们下手的事情历历在目，我并不相信他会真的不说，我便没有考虑他提出的条件。同时我传信给嬴烬，问他确切的情况，这是他的回信，说他也不知道，所以……”
这令凤无俦顿了顿，最终沉声道：“好！”
那声线隐忍中带着疼惜，他怒火之下并无丝毫嫌恶，只是心疼与自责。
他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陛下到底在想什么。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做的意义，这……
他这么多嘴，问主上这种问题，也不知道会不会触怒主上，毕竟这完全就不是自己应该多问的事儿啊。但是他还是有点好奇，知道主上下一步打算如何做，需不需要自己配合什么的，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早早的就有个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洛子夜感受到了自己指尖的一丝颤抖。
“主上，没想到轩苍墨尘真的做出来这种事了！”轩辕无有些无言以对，他们这才刚刚住下，轩苍墨尘干这种事儿的消息，就这么传过来了。那么也就说明，轩苍墨尘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轩苍，没有回轩苍之前，就意味着他的安全无法得到保证，他干完之后，能不能活着回轩苍都说不定。
轩苍墨尘闻言，便又是一笑，温雅的声线缓缓地道：“说真的，此事朕也拿不准。凤无俦那么爱洛子夜，又那么骄傲，他到底认为哪一点更加重要，大概也只有凤无俦自己知道！”
问完这话之后，轩辕无自己的嘴角也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会怎么选，谁知道呢？
那一瞬，她鼻头一酸，所有故作坚强的防线，都在瞬间轰塌，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轩苍墨尘！”他森然切齿的声线，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大概轩苍墨尘此刻若在他面前，他会让对方死得尸骨无存！
对于男人而言，最羞辱的事情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而更可怕的，就是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天下人还都知道了，让这种男人所面临的最大羞辱，呈现在世人眼前。
“嗯。”百里瑾宸淡淡应了一声，不等轩辕无再聒噪地问为什么，便直接说出了缘由，“凤无俦因此放弃，便不配与她在一起。”
这样的情形之下，她自然更加担忧。强迫自己镇定，平定了一下心绪，她心知有些该来的事情，躲不掉，早跟凤无俦说或者晚跟他说，其实都是要说的。既然这时候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能回避，自然也只能面对。她点头，坦诚地道：“是，我在害怕！”
墨子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是！”
她说着这话，极为明确地感受到，当自己说出来吻痕这两个字的时候，并且已经到了提及亵裤的程度，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气压，下降到了冰点，几乎不必抬眼去看，她就知道凤无俦此刻正克制着滔天的怒火。
帝拓王帐之中。
轩辕无很快地退了出去……
他觉得陛下在那个心不在陛下身上，甚至还对陛下恨之入骨的女人，真的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他实在是不愿意陛下陷入魔障一样，如此纠缠不休，他很担心陛下这样，不仅仅得不到任何，还会错失真正可能到来的幸福。可陛下不愿意他再多言，也的确是多说无益。
他习惯了站在天际，站在九天之上，俯览万物的顶礼膜拜。这样的人，便难以容忍世人的讥笑诽谤。对凤无俦而言，骄傲太重要了，当初险些被龙傲翟逼着跪下，听说他当时也不愿意洛子夜看见，伸出手去遮住她眼。
轩苍墨尘微微一笑，温声道：“恨不得我怎么样？恨不得朕立即就去死？朕就是要她恨朕，恨意越浓烈，她就越是不能忘了朕。说不定她实在是生气了，会亲自来杀朕，那么……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洛子夜深呼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闭上眼，终于开了口：“你应该知道，当初你被困在高峰之下，我担心你会挺不过，所以答应了轩苍墨尘的条件，喝下了禁药。却没想到，他骗我喝下禁药之后，依旧还是对你们动了手！但这些都是后话……而那一日，爷喝下禁药之后，就晕了过去。再后来，是嬴烬救了我！”
说着这话，她的眼神，不敢看他的眼。低下头，甚至都不敢让他再开口，怕他说出来什么她无法承受的话，最终让她丧失将事情说清楚的勇气，所以，在他再一次开口之前，她便先飞快地道：“凤无俦，你先不要说话，你听我说！”
“陛下，那您对此事，有把握吗？”墨子渊悄悄地看了一眼轩苍墨尘的表情。
墨子渊叹了一口气，却是道：“陛下，可是您这样做，不管凤无俦如何选择，洛子夜也一定恨死您了，大概是恨不得您……”
他绝对相信凤无俦是真的愿意为洛子夜付出，退让，甚至于没有底线的。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是不是能忍受这种侮辱，这应该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赌局，不是吗？
却是强压着心头的焦虑与担忧，继续开口道：“嬴烬救我的时候，我那时候处于昏迷的状态，也并不知道我昏迷之中，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嬴烬说当时虽然在我身上发现了吻痕，但彼时我身上的亵裤完好，故而推断，我并未与轩苍墨尘发生什么。我听完之后，也是这样认为的！”
“陛下，此事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此刻我们人还在龙昭，凤无俦若是动怒，或许……”墨子渊十分担忧，旋即他很快地又道，“尤其百里瑾宸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若是他将事实说出来，那么您让我们传出去的这些话，怕很快地也不再有人相信，您这……”
轩辕无有些胆战心惊地偷瞄了他一眼，开口询问：“主上，此事这时候已经传开了，而且是整个天下忽然每一个角落，都开始传起来的。这对洛子夜而言，打击一定是致命的，据闻轩苍墨尘还找到了帝拓皇宫的人，力证洛子夜和凤无俦的初次没有落红……她现在自己大概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甚至于有理也说不清。您是否有说出真相的打算？”
她话没说完，他却霍然伸出手，狠狠一把，将她按入他怀中。
就算是陛下真的得到了洛子夜，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那又能怎么样？陛下就真的会因此感到快乐吗？洛子夜会恨他，陛下能得到那个女人，却也会在那女人的抗拒之下，处在日复一日的疯狂与痛苦之中，有意义吗？
她一愣，旋即，清晰地听见他说：“洛子夜，是孤没有保护好你！”
可他偏偏就……
百里瑾宸闻言，似并不想答，可看着轩辕无一副激动好奇的模样，他还是答了。
她语速很快，语气中除了紧张，还有一丝坚决。
一个字，便应下了她的话，表示同意不说话，让她说。
在他因为愤怒开口之前，洛子夜又飞快地道：“嬴烬这样说，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知道初次没有落红的时候，我对你确定地说，我并没有与其他人有过那种事。可就在前几天，你带着王骑护卫去攻打那几个国家，我因为武项阳的事情进了龙昭的边城，就遇见了轩苍墨尘。轩苍墨尘说，我昏迷的过程中，他已经对我……”
轩辕无登时也明白了，也是！若是凤无俦为了这个，就要跟洛子夜断绝关系，那公子为啥不借此让洛子夜认清凤无俦是什么人了之后，再去澄清这件事呢？
说着这话，她将冥吟啸的信件摊开，放在地面上，他面前。
洛子夜说到这里，也慢慢感觉心头冰凉，觉得自己很委屈，却是一种无处可诉的痛与苦。只能苦笑道：“凤无俦，尽管我也不愿意，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衣衫不整，吻痕，冥吟啸也不能确定，初次没有落红。也许这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事实，轩苍墨尘的话，的确是真的！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我……”
说到这里之后，墨子渊也不敢往下说了。
她根本就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也不是她故意的，但是……
凤无俦能忍吗？
而她眼中那一丝惊慌，自然也没有逃过凤无俦的眼。
轩苍墨尘闻言，轻笑了一声，温声开口道：“百里瑾宸会不会说，态度取决于凤无俦。而朕想赌的，也就是凤无俦的骄傲！”
这声线威严霸凛依旧，让她完全听不出他的心绪，更不能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
看着掀开的门帘，懵然盘腿瘫坐在地的洛子夜，在抬眼看向他的那一瞬，怔了怔。其实并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明确地说不见，他竟然还是进来了。这让她在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头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好，自己应当如何面对他。
说到这里，洛子夜顿住，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却咬了咬唇畔，委屈得差点落泪。
说到这里，他也不继续说了。
百里瑾宸闻言，容色倒是淡淡，看不出丝毫表情与情绪，也并无丝毫出言的意思。倒是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饮茶。
这令他浓眉蹙起，走到她跟前，蹲下，坐在她面前。魔瞳盯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沉着语调问：“洛子夜，你在害怕？”
他该不会是不想要命了吧？
他垂眸，那双魔瞳掠过上头的字，眸中鎏金色的寒芒森然，怒意更甚。
他纳闷地问了一句：“您是打算，倘若凤无俦因此要放弃洛子夜，就放任不言，由着他们破裂之后再论。而反之，凤无俦若还是坚持要与洛子夜在一起，您也许眼下就会开口？”
淡漠地道：“此事不在我，在凤无俦。”
语气淡淡，说完之后就放下手中茶水，没有下一句话了。而轩辕无听着，也算是明白了百里瑾宸的意思，所以主上是打算，看凤无俦的表现，再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吗？
他这话一问，轩苍墨尘温声道：“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哪怕快乐与痛苦并存，朕一样甘愿！子渊，你不必多言，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他低声道：“陛下，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陛下的心里，就真的能感到满足吗？他想，不管是痛苦，或者是快乐，对于陛下而言都不是简单的吧。那会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复杂到陛下自己都理不清。
墨子渊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还有点想洛子夜亲自来杀他，那么陛下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将那个女人擒住。那么，那个女人日后就是插翅也难飞了，成为陛下的掌中之物。只是为什么，他却觉得陛下执着的程度，几乎是有些疯魔呢……
说完这话，他便起身，往床榻的方向走，打算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