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伸出手，凤无俦就会回头！

    这样好的机会，若是落到他百里瑾宸的手上，他定然不会让之就这样错失。所以，这大概也就是上天安排，让冥吟啸第一眼出现在洛子夜面前的原因。

    难道是凤无俦？

    他这话一出，百里瑾宸也轻轻叹了叹。

    因为这制药的事情，他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这件事情的确只能百里瑾宸去做。而眼下他们朕跟墨氏隔江对峙，两边的战事一触即发，所以事实上他也并没有百里瑾宸描述得那么悠闲，这一点百里瑾宸心里肯定是清楚的，只是情敌这时候说这话，无非就是因为对方妒忌小夜儿缠着自己罢了，并没有其他的。他心里很明白这个理儿，所以也并不在意，总归好处都是自己得了，也没必要在意对方说两句酸话。

    尽管这世上其实有许多人不喜欢小孩子，觉得小孩子烦人又吵闹，但是他很清楚，对于他们面前这个“小孩子”，冥吟啸可太喜欢了，而且每天都哄得自得其乐。

    百里瑾宸的确也想治好洛子夜，他也希望洛子夜爱上他，这种念头很清晰明确，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这世上最诚挚的爱情，并不都是守护，也还有得到。如果没有想要得到的执着，那么就算机会到手上，也会错失。

    冥吟啸再一次开了口，那声线动听妖娆如旧，一字一顿地道：“攻下一座城，就屠掉一座城。我要这天下都为她而哭，我要墨子燿，要所有人明白，伤害她欺辱她的代价！”

    前者和后者的可能都有，可小夜儿说看见了人？难道真的是凤无俦？

    而也就在这样的时候，在凤溟的大军和墨氏对峙，眼见就要血流成河之时。

    想透了之后，冥吟啸看着不远处的洛子夜，轻轻笑道：“所以，我们这时候，只需要想办法治好小夜儿就可以了。至于到底是不是要跟凤无俦解释清楚，以及那个人到底需不需要小夜儿的解释……”

    而当是直接掐死小夜儿，一了百了。

    百里瑾宸淡薄的眼神微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洛子夜，又看了一眼站起身，立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寡薄的唇畔轻启，淡淡地问了一句：“她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知凤无俦？”

    她这么一说，冥吟啸和百里瑾宸对视了一眼，也都没再说什么。而洛子夜只在短暂的思虑之后，那眼神很快地就被不远处的飞鸟，吸引了过去。她从冥吟啸身上下来，小心翼翼地交代了他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不准跑远了！我过去看看……”

    他也清楚，这时候他是有点当局者迷了，太过紧张在乎小夜儿的情绪，以至于还没有旁观的百里瑾宸，看得明白。

    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也很清楚，凤无俦承担的，并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就算是他冥吟啸，处在凤无俦的位置上，大概这时候也是心神俱伤。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的心头是石头做的，能够经受任何风雨打磨都不觉得痛。反而爱得越深，受了伤害之后，痛就越深。

    这样讨论她跟情敌复合的感觉，其实并不怎么好。

    就是武青城都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对方。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家公子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这时候说出来屠城的指令，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奇怪。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洛子夜的事情对他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只是为了给那个女人报仇，冥吟啸就要屠城，要那么多人的性命来陪葬。

    就像是有什么人曾经来过她心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她彻彻底底地忘记了，再也捞不着记忆。

    “是！”武青城一哽，应下了这句话。

    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心惊。

    抬眸之间，看着洛子夜无忧无虑的样子，百里瑾宸忽然道：“她这样，未尝不好。”

    是很偏爱。

    冥吟啸眼神微深，那双邪魅的桃花眼微深，回眸看了一眼洛子夜：“你看见是什么人了？他长什么样子？”

    他的眼神看过来，百里瑾宸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寡薄的唇畔微扯，坦诚地道：“如果我有一种药，能治好她，并且让她立即爱上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去用。”

    “屠城！”冥吟啸只吐出了两个字，邪魅的桃花眼含笑，看起来美艳动人，透着几分属于彼岸花的绝美妖冶。

    就如同如今的冥吟啸。

    他很不希望冥吟啸为了洛子夜，把自己的名声弄成那样难堪的样子，但是他心中很明白，这是冥吟啸自己的选择，他根本挡不住，甚至，对方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冥吟啸他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他武青城在乎，也毫无意义。

    洛子夜喜欢上了凤无俦，就已经是一种偏爱。就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也正好是醒在一切以她为先，全无任何私念的冥吟啸面前。换了任何一个人处在冥吟啸的位置，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他百里瑾宸，他会在治好洛子夜的途中，努力俘获她的心，甚至比凤无俦更捷足先登，就算卑鄙一点又怎样？若是换了洛小七，对方一定会很高兴地把他的太子哥哥锁在身边，从此她就是他的了。

    这段时日他一直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帮小夜儿把问题解释清楚，他并非不希望凤无俦彻底放弃小夜儿，这样他才能有更多的希望，但是他也很害怕，害怕小夜儿在清醒了之后，受到更重的伤害。他知道那种所爱就在面前，却求而不得的苦，所以他不能让小夜儿在醒了之后，承受跟他一样的苦。

    “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曾经求我一定要治好她！”冥吟啸说完这话，倒是有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百里瑾宸，所有的情敌里面，唯独百里瑾宸最为腹黑，轩苍墨尘虽然是足智多谋，但总归不会如百里瑾宸一样，让人你都弄不清楚这个人是敌是友。

    其实是很偏爱的，毕竟小夜儿爱上了凤无俦，而且是那样那样的坚持，就算变成了如今这样，她最后的一份残留意识，也不愿意忘记他。但上天大概也很公平，相应的，也给了凤无俦更多的考验和磨难。一个天下仰望的人，因为小夜儿从神坛跌落，虎落平阳，犬类相欺。而，不单单如此，他折的不仅仅是他的骄傲，地位，最重的伤在心头。

    在他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他的确是很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觉得小夜儿这样也挺好的，于是动什么手脚。

    他这话说完之后，百里瑾宸没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对方的言词。

    帝拓的皇权，也开始动荡，将要完成另一场倾覆。

    “好像有人！”洛子夜盯着那一处，眼神迟迟没有收回来。其实她并没看见什么人，只看见一截衣摆，甚至她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很难过，似乎抓握不住自己一直想抓握的东西，再看不见前方之景，仿佛就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话说到这里，他没有回冥吟啸的话，也没有回应对方是否应该庆幸自己手中没有药的问题，只淡薄地道：“上天的确偏爱凤无俦。”

    冥吟啸嘴角微扯：“所以我该庆幸，你没有这样的药吗？”他很清楚地听明白了对方话里面的那个“如果”，如果他有，那就表示，事实上他并没有。

    其实他还想说，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不仅仅以后史书上对陛下，不会有一句好话，以后这天下间，就是小孩子，怕是也会畏惧陛下如虎。也许民间很快都会有妇人，用陛下的名字去吓唬小孩子，例如你若是再不听话，凤溟的暴君就来了。

    凤无俦从千里峰脱险之后，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自己的人到处都没有找到对方的下落。而各方还有不少人马，也都在找他，其他人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赶尽杀绝。但凤无俦依旧没有丝毫的要露面的意思，以冥吟啸对自己情敌的了解。

    确实，这时候凤无俦在哪里，谁都不知道。轩苍墨尘一直在找，天下人也都在找，冥吟啸也在找，包括百里瑾宸自己也派人在找，但是王骑护卫把他的消息隐瞒得太好，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虎符被取走，收到有毒的蛋糕之后，依旧不顾自己身上的寒毒，独闯皇宫去救她。但那个人身上心上的伤，大概也只有他自己能明白。饮血剔骨，也莫过于此。

    “你认为，凤无俦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还会在乎洛子夜是不是真的背叛他了？”百里瑾宸面上并无表情，只淡淡地询问，但事实上也并不像是在问，因为显然他自己已经有答案。

    他怔忪之间。

    可眼下听百里瑾宸这样一说……

    至于是哪里不对，他们也说不太上来，但总是感觉，最近这几天，可能就会出事。这让不少朝臣心里都忐忑不已，觉都睡不好。

    “好！”冥吟啸含笑点头，知道她的依赖，也知道她此刻的确是离不开他。

    的确，这段时日以来，每天都是他辛辛苦苦地找药、制药，找解开禁药的法子。而反观呢，这两人倒是悠闲得很，一个人扯着另外一个人的衣角，每天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似乎是一刻都离不得。而另外一个人则很享受这种待遇，一天一天在哄孩子。

    平静的帝拓皇城之下，已经有暗流在涌动。所有人都已经感觉到了不安，敏感的政治家们，这时候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心慌，但是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他们也完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只是他们就是觉得，朝堂之上，自己的许多同僚，在什么时候开始，那眼神看起来就忽然不太对了。

    看她望着高峰之处失神，冥吟啸微微怔了怔，盯着她，问了她一句：“小夜儿，怎么了？”

    可洛子夜，刚才就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人看着她。

    她意识到有什么人在那里出现过，接着又离开了。

    若是轩苍墨尘，不必说，这时候她已经是轩苍的皇后。

    接着，洛子夜就放心了，然后飞快地过去，抓那些鸟儿玩了。

    高峰之上的人转身离开。

    凤无俦要么就是还没醒来，所以王骑护卫守着他，没让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要么就是对方根本不屑于跟这些宵小之辈动手，懒得浪费精力，以凤无俦的傲慢，也的确是看不上那些在他眼里蝼蚁都不如的人的。

    上天偏爱凤无俦吗？

    他思虑之间，武青城大步过来，开口禀报：“陛下，我们的大军已经动了，纵然墨子燿的领军之能无人能及，但墨氏的兵马，到底都是一些老弱残兵，这一战我们必胜！攻破了城池之后，您打算……”

    但是不管他多努力地在找，派出去的人，也都犹如大海捞针一般，什么消息都没找到。

    他这话一出，冥吟啸轻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不友好的话，也并没觉得尴尬。

    冥吟啸微微一怔，霍然明白过来什么。

    而下面的人，还浑然不觉，并不知道山峰之上发生了什么事，也并不清楚方才来过什么人。冥吟啸给洛子夜喂完药，也没意识到要抬头就看，就在这时候，百里瑾宸正从帐篷里头出来，走到他们跟前。他清冷如月的眸子，淡淡地落在洛子夜身上，只一眼带过，旋即看向冥吟啸：“你们两个倒是如胶似漆，”

    冥吟啸并没说话，眼神一直放在不远处的洛子夜身上。

    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见了，就算是看见了，那也不是看见了人影，所以也不可能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他这话听起来，令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但是莫名地就会让人清楚地知道，神医他老人家在吃味。这话基本上都能算得上是在讽刺了！

    所以他一直在找凤无俦，希望能够将这误会解开。这并不是为了凤无俦，而是为了小夜儿。因为他很清楚她希望回到凤无俦身边，他也清楚，如今横在他们中间的，是多大的裂痕。当时的事情，萧疏狂已经对他解说过了。冥吟啸也不得不承认，任何人处在凤无俦的位置上，已经都不可能比凤无俦做得更好。

    可偏偏，不偏不倚地，就是冥吟啸。就是这么一个心中完全只有她，没有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只考虑她的感受，她想要怎么样，他就一定帮她怎么样的傻蛋。的确，百里瑾宸真的认为冥吟啸挺傻的，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给自己做情敌，才担得起洛子夜如今这依赖不是？

    原本心中的担忧，这时候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和百里瑾宸的眼神，也都很快地的放了上去，随着她的眼神一起往山上看。然而，这一眼扫过去之后，他们什么都没见到。

    百里瑾宸找凤无俦的原因，当然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轩苍墨尘找凤无俦，是为了杀了他，冥吟啸找凤无俦，是为了洛子夜。而他找凤无俦，是为了弄清楚对方这时候在哪里，然后做一些合理的规避，最好不要再让洛子夜出现在对方面前。

    “只要她伸出手，凤无俦就会回头。”百里瑾宸说完这话，倒不再看洛子夜了，直接回身，去了帐篷。

    “我要说我一直都在找他，你信吗？”冥吟啸回眸看了他一眼，那双邪魅的桃花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淡淡的悲哀，还有几分无奈的情绪。扫向自己的情敌，他眼中的情绪似乎很复杂，而这复杂，百里瑾宸虽然没能感同身受，但却完全可以理解。

    洛子夜并没能理解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她的眼神正看向高峰之上。如胶似漆这样的词汇，对于她来说，还算是有点深奥的，以她这时候的智商，还真的不懂。不懂，就直接看向旁处了。

    那种感觉很强烈，就是感觉有一道眸光，缠在她身上。那种眼神很危险也很熟悉，令她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眼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了一截墨色的衣摆，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

    冥吟啸轻轻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想起来当日，凤无俦去千里峰之前说过的话，也的确是说，如果她在找他，他就会回头。所以，眼前的事情，自己似乎并不需要太担忧。凤无俦要是真的在乎小夜儿是不是背叛了他，是不是想杀他，当日在皇宫，就不该是他救小夜儿出来。

    从那一处地方，是可以清楚地看见军营的位置的，从下面往上头看，也能看见上面的景象。但是那一处，完全就是陡壁，人在那上头，根本就不可能从那里下来，所以也不可能会有敌人从那边袭击，故而那边也没有士兵防守。于是凤无俦的出现，并没有被斥候探查到。冥吟啸当然也不清楚。

    “没有看见什么人！”洛子夜很坦诚，她的确是没看见人。只看见一个衣摆，那根本就不算是看见人了，说完这话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冥吟啸，“可能是我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