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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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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是个风风火火闲不住的人, 在家的时候里里外外,大到买地置田,小到一顿饭吃什么她都要问一遍, 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鱼娘有时会想, 爷爷和奶奶真是天生一对,爷爷是只过问大事, 小事他一概不管, 能凑合着就行, 而且极为懂得退让,万事以和为贵。正好奶奶又是个强硬的性子,什么都想管一管。俩人能磕磕绊绊相互扶持过这么多年,只偶尔拌个嘴, 月老他老人家可真会牵红线。

    拿到了王夫人的鞋样子,刘氏便开始翻箱倒柜,找那些破旧不能再穿的衣服, 准备给王夫人做鞋子。

    逃荒路上一切都以方便为主, 他们一路从家里走到这, 多余用不上的东西都早已扔掉了。

    鱼娘还记得从家里出发时,刘氏什么都不愿意丢, 针线簸箕、桌椅板凳甚至柴火她都想带走,后来见车子太小,实在装不下这些东西,才不情不愿把东西送人的送人, 卖掉的卖掉。

    故而刘氏能找到的仅有的破衣服也是他们路上穿烂的, 就这些衣服王氏和陈氏不舍得丢, 一直放着, 等谁身上的衣服破了, 裁一块就补上了。

    鱼娘身上的这件衣服就补了好几块颜色不一的补丁。有黑色的,这一看就是李仲海他们身上的衣服剩下的;还有大红色的,这是陈氏结婚时穿的婚服,她没舍得穿过几次,逃荒路上行李包裹被划破了,这件衣服也被割破了一个大口子。陈氏舍不得扔,卖的话也值不了多少钱,只好忍痛裁下来,用来给衣服打补丁了。

    陈氏和王氏心疼地看着刘氏裁衣服,仿佛那把剪刀是在一点一点割她们的肉。

    王氏一直看着刘氏的手,眼睛眨都不眨,生怕她一不小心裁多了,“娘,你慢点,这边还可以再裁细一点。”

    刘氏头也不抬,“咔嚓”一声又剪下来一大块破布,“再细了就做不成衣服了,你们别在这了,外面的事多着呢,都去忙吧。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陈氏默默道,娘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分寸啊,你怎么不去裁爹的破衣服,老和我们的东西过不去。见刘氏又裁了一大块,陈氏捂住胸口,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她该犯心疾了。

    刘氏的大剪子下去,专挑好地方挑,剪的又快又糙,陈氏和王氏欲哭无泪,我的娘哎,你可真会剪。

    刘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剪好的布,厚厚的一沓,做成了鞋子保管让王夫人穿的舒舒服服。

    “鱼娘,你去厨房要点浆糊,要那种细白面用滚烫的水和开,一定要和客栈的人说是给王夫人做鞋子用的,知道了吗?”

    鱼娘在屋子里陪二丫玩花绳,一不留心就被刘氏派了活。

    细白面还要用滚水烫开,滚水不值钱,去灶上要点就行,细白面却值不少钱,就这样空着手冒然去要,掌柜的非把自己打出来不可。不过扯上王夫人了,掌柜的怎么着都会给几分面子,奶奶算计的真好,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呢。

    鱼娘出了门,陈氏叫住了她,往门内看了一眼,见刘氏正对着鞋样子比划没注意到他们,这才小声叮嘱道:“要不到也没关系,回来和你奶奶说,知道了吗?”

    鱼娘小小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要不到浆糊我会回来和奶奶说的。”

    陈氏把挡着眼角的几缕头发给鱼娘拢到后面,“去吧,别往其它地方乱跑。”

    鱼娘“噔噔噔”下了楼,这个时辰大家都吃完了早饭,士兵去门外巡逻了,其他人怕扰了王夫人的清静,大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连小孩子都安分了许多。

    大堂里只有小二在忙来忙去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说起来也没多少饭菜剩下,除了石贵一家比较富裕,其他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都十分节俭,一丁点饭菜都没剩下,碗里盘子里被舔的干干净净,只需再冲洗一遍就变得光亮如新。

    倒是那些士兵因为饭菜多,大鱼大肉吃的撑了,剩下了一些饭菜。鱼娘走过去时,小二正偷偷摸摸捡盘子里的剩菜吃。

    听到有人过来,小二浑身一僵,赶紧咽下嘴里的菜,若无其事地擦着桌子。

    □□年间,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少之又少,这些吃剩的饭菜小二是不能偷吃的,收回来热热,还能卖出去。若是掌柜的知道小二偷吃,定会饶不了他。

    小二扭头一看,见是鱼娘,僵直的身体顿时松懈了,露出个劫后余生的笑,“小姑娘,怎么是你啊?”

    鱼娘眨了眨眼,“我刚从楼上下来,想找掌柜的要点浆糊。”。

    小二麻利地把桌子上的剩菜装好,“掌柜的不在,你跟我去后面,我给你拿浆糊。”

    鱼娘跟在小二后面进了厨房。

    厨房的墙上和梁上挂着腌制的鱼肉和腊肉,几个大灶里火烧的很旺,上面“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灶台前有几个帮工在忙来忙去,一个胖胖的厨子正在切菜,旁边还有个瘦小的孩子在帮他打下手。

    见小二进来,厨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眯眯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外面都收拾好了?”

    这是鱼娘在逃荒路上除王大人外,见到的第二个身形肥胖的人,心里感叹,做厨子真是个美差啊。

    小二把桶里的剩菜饭放到一遍,用汗巾抹了把额头的汗,“都收拾好了,王师傅,我找你来拿点浆糊。”

    王师傅不解:“你要浆糊作甚用?又不过年过节的,也没到贴春联的时候。”

    鱼娘从小二后面走出来,“是我要的,我奶奶要帮王夫人做双鞋子,需要点浆糊糊鞋底。”

    王师傅打量了一番鱼娘,不过是个小娃娃,长得倒是有点俊,“王夫人怎么让你奶奶帮她做鞋子?”

    鱼娘摇摇头,乖巧道:“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实话。

    “真是奇怪。”王师傅困惑不解,“难道这些个大人物穿腻了软底织金的鞋子,想换个新花样?”

    虽然不明白这里面卖的什么药,王师傅还是吩咐徒弟去舀了一勺面,倒在碗里浇上了滚烫的水,又抽根筷子顺着一个方向使劲搅了搅,把碗递给鱼娘,“好了,你拿走吧。”

    鱼娘捧着碗,对小二眨眨眼,“我还想要一根筷子。”两根筷子刷浆糊才更好用。

    小二给鱼娘抽了根筷子,“路上别洒了。”

    又哄小孩道:“在大堂里看见的别往外说,我一会儿给你吃糖。”

    鱼娘露出个甜美的笑,无辜道:“我看见什么了?”

    刚拌完浆糊的碗还是烫的,鱼娘的手缩到袖子里,隔着层衣服端着碗准备往楼上走,没走几步,她感觉衣服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到了,回头一看,绫罗的食指竖在嘴角,小声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鱼娘不明所以,被绫罗牵着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墙角处,绫罗探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经过,对鱼娘道:“王夫人准备抛下你们,自己坐船走了。”

    鱼娘张嘴,想问为什么。绫罗轻轻“嘘”了一声,“你先别说话,等我先把话说完。”

    鱼娘点点头。

    生怕被人发现了,绫罗说话连珠似的蹦出来:“夫人的哥哥是个将军,和濯阳郡的王将军不合,两人随时都会打起来,他不放心夫人,派了快船来接夫人去遂牧郡,明日船就到了。快船只能坐二三百人,来时船上已有一百保护夫人安危的士兵,再加上现在护送的人和王家的下人,夫人只能抛弃你们独自坐船走了。”

    鱼娘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家和刘家与王夫人非亲非故的,被抛弃再正常不过了,只是石贵他们要跟着王夫人走吗?爷爷和舅公刚买了两辆马车,打着跟王夫人去遂牧郡的主意,出了这个变故,这马要怎么办?

    绫罗又道:“不止你们,连以前跟着王大人的那些人说不定也要留下来,船上容不下这么多人。大人刚去世没几天,又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夫人心里不知难受成什么样子,你们可千万别怪罪夫人。”

    绫罗不知王大人去世的真相,只以为是保护王大人的士兵见财起意,谋财害命。所以话语间处处都是对王夫人的维护之意。

    鱼娘知道在这个时候,绫罗一听到消息就来告诉她是冒了多大的风险,王夫人权势滔天,一旦发现绫罗通风报信,必然饶不了她,这无关这个消息多么重要,而是身边的婢女绝不能与外人勾结在一起。

    “绫罗姐姐你放心吧,我知道夫人是个大好人,我们一家心里都感激不尽。你看这浆糊,是我奶奶特意吩咐我问厨房要的,是要给夫人做鞋子用的。”

    鱼娘为了让绫罗安心,把浆糊端起来给绫罗看,信誓旦旦道:“绫罗姐姐,我们一家都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定然不会忘了夫人的恩德。而今日的话,我对天发誓,一定不会有半点风言风语传出,但凡绫罗姐姐受到了任何连累,我李鱼娘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鱼娘的誓言脱口而出,脸上坚定而无半分犹豫。但是她的话语间也留下了漏洞,她只说不会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却不代表她不能将此事告诉别人。

    绫罗握住鱼娘的手,焦急道:“呸呸呸,好好的发什么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要你发誓。”

    敬鬼神而远之,绫罗也不例外,下意识地担心鱼娘的誓言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就在两人说话时,一个婢女从远处走过来,眼见要到跟前了,绫罗赶忙道:“我先走了,你在这先留一会儿,别被人发现了。”

    绫罗理了理鬓边因为匆忙而有些散乱的头发,提着裙子从墙角款款走出去。

    鱼娘抱着碗,贴着墙角,屏气凝神,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绫罗,你怎么在这?红叶姐姐正要找你呢。”

    “我的簪子刚才掉了,我来这找找。”

    “找到了吗?要不要我来帮你找找?”

    “已经找到了,我真是粗心大意,这个簪子还是红叶姐姐送给我的,走的太急一不小心就掉了。你可别对红叶姐姐说,不然她该不高兴了。”

    “红叶姐姐真是疼你,什么都护着你,连簪子都送给你,我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跟着铃铛姐姐,她只会训斥我,平日里吊着个脸,像我欠她多少钱似的。”

    ……

    等彻底听不见说话声后,鱼娘才从墙角出来,匆匆上了楼。浆糊已经有些冷了,再不拿上去该硬了,硬了就不好用了。

    鱼娘推门而入,把浆糊放到桌子上,喊道:“奶奶,浆糊我拿回来了。”

    刘氏放下手里的剪刀,走过来用手沾了点浆糊,放到嘴里尝了尝,满意道:“还行,是细白面。”

    三牛跑过来,瞪大眼睛盯着刘氏,“奶奶,我也想吃。”

    刘氏瞪了他一眼,“不能吃,这是要做鞋子的。”

    三牛垂头丧气,双手揉着衣角,恹恹道:“哦,我知道了。”

    拿到了浆糊,鱼娘在这里就可有可无了,又有三牛这个不听话一直捣蛋,刘氏便道:“鱼娘带三牛出去玩吧,去后院看马,别老是憋在屋子里。”

    鱼娘正好不想待在屋子里,她要去找爷爷,把绫罗告诉她的事情和爷爷说一声,于是牵着三牛的手出了屋子,敲了敲隔壁的门。

    李子晏打开门,“鱼娘?有事吗?”

    三牛看了李子晏一眼,不可思议地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眼睛都笑弯了。

    鱼娘也愣了,只见李子晏向来白净的脸上左边三道黑线,右边三道黑线,鼻尖上一点黑,额头上有个大大的“王”字,看起来好不滑稽,偏偏他本人丝毫没有察觉,脸上还一本正经。

    三牛终于憋不住了,笑得好大声,“大哥,你脸上有东西。”

    鱼娘补充了一句,“左右脸上都有,额头上也有,呃,鼻子上也有。”

    李子晏闻言摸了一下脸,一摊开手,上面都是黑色的印子,他的脸顿时黑了,鱼娘敢保证,比脸上的墨水还要黑。

    “二牛!你给我出来!”

    三牛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嗝儿……”

    鱼娘敲了一下三牛的头,想让他别这么肆意,可是自己也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二牛可真是个人才,调皮捣蛋真是样样在行。

    鱼娘笑着也没忘正事,捂着肚子道:“哥,爷爷在屋里吗?”

    李子晏在屋子里逮二牛,气的咬牙切齿,“没有,爷爷出去了,可能去后院了。”

    鱼娘贴心地替他把门关上,不让外人看见他们家“兄友弟恭”的场面,和三牛在门外笑了好一会儿,等缓过来后,对三牛道:“走,我带你去后院找爷爷。”

    李大成果然是在后院,不止他,李伯山和李仲海都在。

    几人围着两匹马,或是蹲着,或是站着,或是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鱼娘?你怎么来了?”

    李仲海正好对着后院的门,一眼就看见了鱼娘和三牛,“怎么不在屋子里?出来有事吗?”

    鱼娘把三牛推到他前面,“奶奶要给王夫人做鞋子,怕三牛耽误她干活,就让我带三牛出来了。”

    李大成朝两人招招手,“过来吧,你大伯和你爹一会儿要去街上买东西,你们俩跟着他们出去转转,老待在客栈别憋坏了。”

    李伯山坐在台阶上,叹口气,“爹,你说王夫人今天怎么不走了?我看王家的下人也不见收拾东西?”

    王家的东西多,要是王夫人今日准备走,必然一大清早就要收拾东西准备动身,现在太阳都老高了,眼见到午时了,连个动静也没有。

    客栈的后院很大,隔着荒山,从院子里一眼就能望见山上的景色。已是深秋,山上的叶子都落的差不多了,没落的也被灾民捋走吃了。

    靠山吃山,住在离山脚下的百姓遇到饥荒年,总比平原的百姓要容易活下去一些。

    队伍里的马匹都在后院里拴着,一眼望去足有好几十匹马,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那些士兵的,李家人的两匹马被拴在角落里,正悠闲地吃着草料。

    李家人待在角落里,避着阳光,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李大成看了眼远处的山,“兴许是有什么事给绊住了,着急也没用,伯山,你有这个担忧的空,东西早就买好了。”

    李伯山拍拍屁股站起来,叫上李仲海,又问道:“鱼娘和三牛去不去?”

    三牛欢欣鼓舞,“我去!”

    鱼娘摇摇头,“大伯,我就不去了。”

    李仲海一把把三牛捞起来,架在脖子上,“你姐不去,爹带你去买好吃的。”

    几人走远后,李大成问:“鱼娘怎么不愿意去?”

    鱼娘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土,学着李大成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道:“爷爷,我知道王夫人什么时候走。”

    李大成被逗笑了,“哦?是吗?那你还不快说。”

    鱼娘不卖官司了,正色道:“爷爷,王夫人准备坐船明天走。船小,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我们要自己走了。”

    李大成看着鱼娘,略微想了想,“是王夫人身边的婢女告诉你的?”

    鱼娘点点头,“她比我大几岁,我叫她绫罗姐姐。”

    李大成道:“是个好孩子,有情有义,一水之恩能帮咱们到这个份上不容易。”

    午时的阳光浓烈却不过分炙热,两人静默无言,鱼娘陪李大成在后院晒了会太阳,直到身上都热起来了。

    李大成道:“咱们跟着石贵才和王夫人搭上关系,要是自己往南方走也不怪王夫人,这倒也没什么。从下河镇走到现在,马上要到遂牧郡了,咱们这一路什么苦什么难没遭受过,靠自己照样能过兰江到安陵。”

    鱼娘坐在台阶上,腿伸开左右晃了晃,说实在,初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过后,她现在平静无比,不过就是回到了原来的路子而已,不靠王夫人他们也照样平平安安走到了现在。

    鱼娘道:“爷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石家一声?”

    此事与他们有关,也与石家有关。石贵的那些兄弟各个拖家带口,几乎不可能上船。不像他们经历了逃难路上的捶打,这些人在路上的经验没有他们丰富,很容易就踩到坑里。

    鱼娘想到在城外,石贵和身边人睡的太熟,元宝都被人抱走了还没察觉,可见他们心多大。

    李大成沉默了一会儿,大拇指和食指搓来搓去,鱼娘知道这是爷爷在想事情。

    “还是别说了,现在告诉他们该如何解释咱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而且,早晚不过一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等明天看王夫人怎么和他们说吧。”

    鱼娘又问:“爷爷,你说石贵可能跟着王夫人一起坐船吗?”

    在这群人里,他们只和石贵一家相熟,若是石贵坐船走了,那他们还要和剩下的人一起上路逃难吗?

    怎么说石贵都帮王夫人干了一件大事,除掉了王夫人的心头大患,不带他走好像也说不过去。

    “不太可能,王夫人身边不缺人伺候,有没有石贵都一样。”

    李大成抚摸着鱼娘柔软的头发,和蔼道:“鱼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王夫人已经把王家上上下下牢牢攥在手心里了,而且还有士兵站在她那边,这个消息再骇人,也不会让她遭受半点损失。鱼娘,权力永远是最好的武器,任何流言蜚语道德枷锁在权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鱼娘沉默了,她还是不甘心,“难道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什么都不做吗?”

    “当然不是,跟着王夫人和咱们自己走是不一样的,至少咱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准备些别的东西。我待会儿去叫你舅公他们,商量一下要添哪些东西。”

    李大成揉了揉鱼娘的头发,慈祥笑道:“这都多亏了我们鱼娘聪明又机智,爷爷才能提前做安排。”

    鱼娘把头埋在身体里,闷闷道:“爷爷你老是拿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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