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为何而救
沈靖轩打累了，终于拿起长剑，朝沐莹雪而来。
“如果当初，你父亲同意了我的求亲，你们沐家又怎会落到这种地步。你们不是清高吗？清高到能丢了自己的性命，我今日就成全你。”
长剑划过半空，刺入胸膛的最后一刻，有人破开窗户，一把弩箭飞来，准确无疑，将长剑击飞。
沐莹雪抬头，熟悉的身影映在门前，正向她一步步而来。
但···
······
“为何来救我？”
“我说了，你是我的人，你答应过我的。”
她被他打横抱起，一时放松下来，身上的痛楚被无限放大。
“谢谢你，收了我爹娘的尸骨，把我和他们葬在一处吧。”
“沐莹雪，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的。”
是吗？可她已经再无生的念想了。
很久以前，她听说过一个故事。
有个小和尚问老和尚：“师父，人死了会去哪里？”
老和尚回答：“一定是去了天上。”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不是还有地狱吗？”
老和尚又答：“人只有拥有了更好的东西，才会舍弃不需要的，那些死去的人一去不回，连个影子都不愿留下，不就是觉得这世间太过煎熬痛苦了吗。”
所以，或许彼岸才是解脱。
“沐莹雪，你醒醒。”
祁唯安声音都在颤抖，他能勉力救一个性命垂危的人，可却不一定能救一个心死之人。
“放开她。”一声震怒从身后传来，想都不用想，那人是谁。
他上来就要对祁唯安动手，想抢走他怀里的人。
沐莹雪已经再也觉察不到任何事情，她不知道，他也会来。
“我叫你放手。”
霍重山几下就将祁唯安推开，将她拉入怀中。
“莹雪，快醒醒，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看见她身上的伤，心里的歉疚似乎是头猛兽，吞噬着他仅剩的那点自尊。
可怀里的人没了一丝动静，无论他用何种办法，都无法唤醒。
“莹雪，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再也不会了。”
祁唯安看着眼前这对苦命鸳鸯，内心乱做一团。
“你知不知道，你再耽搁，她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霍重山赶忙起身，想带她走。
祁唯安的声音从后响起：“你救不了她。”
霍重山停了一下，又往前走。
“沈靖轩没打算放过她，鞭子上浸了药，若不及时解毒，她活不过今晚。”
霍重山顿住，心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好不容易能找到她，如今却还是要放她走，还是要亲手交给另外一个男人。
祁唯安没动，等在原地看他。
霍重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上一次沐莹雪在桥上遇刺，他拨开人潮飞奔而来，却见她被祁唯安护在身前，根本没有他人的位置。
尽管如此，他还是勉力冲了过去。
“她若是想跟你回去，还用得着如此担惊受怕吗？
霍将军，你心里既是疼她，又怎会舍得让她如此涉险，如此不遗余力地费力挣脱，哪怕是丢掉自己的性命？”
祁唯安的话，让他顿时愣在原地。
他这才想起他们已经有了小孩，想起那日她从霍府离开后，便再也没回过头。
他已经妥协了一次，可那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长久地陷在她离去的悲痛里，他想她，却又恨她。
想抓她回来，又怕她会再一次用自己的命相威胁。
到时候，只怕他会先杀了她，然后再跟着自尽，他不是没动过这种念头。
终于等到今日，他有机会再次救她于水火，可他还是迟了一步。
他不忍放手，却不敢让她死。
他缓缓回过身，一步一步，将她安安稳稳，送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请你救她。”他说。
祁唯安怔了一下，立马转身就走。
“等等。”
祁唯安心里一惊，回头却见到霍重山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
“用这个，快一些。”
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黑影，他终于瘫倒下来。
“将军。”长风从后赶来，远远见到霍重山的背影，以为他出了事，马车都未停下，便跳下来奔到他身侧。
“长风，她不会再回来了。”
霍重山声音都在发颤，一句话有半句都不成调。
长风检查了他的胸前，没有什么事。
一抬眼，忍不住心疼。
他从未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可此刻的他，双目通红，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下，仿若决了堤的山泉，奔腾不止，长风只觉得心里猛然一惊，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差一点，我就能再救她一命了。
她一定等过我，可我没能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救她的那个，不是我。
我救不了她······”
霍重山第一次感到绝望，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她命中注定的救赎，可现在她命悬一线，他却是如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将她拱手相让。
雨雁赶来，听到这话，知道沐莹雪得救，也就放心了。
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此痛苦，也有些意外。
据她所知，沐莹雪每次做梦，叫的都是霍重山的名字，既然二人的情意都不假，可为何又走不到一起？
雨雁不知道的是，沐莹雪就是被梦中霍重山修罗般的面貌所惊醒的。
她对他的惧意，已经深入骨髓。
······
身后的紫衣扶着门框，远远望着。
见到霍重山抱着长风泣涕，心里早已潮湿一片。
他就是如此在乎她，她一直都知道的，也没什么好特别的。
“马车可准备好了？”
“都准备妥当了。”溶月担心地看着她。
“老爷那边还是得去看一下，你到门外等我，我很快回来。”
溶月出了府门，沈琉璃身上一阵无力，将头抵靠在门沿，胸口一阵绞痛难忍。
“我不曾想，会是这样。”
她定了定神，才回过头，沈靖轩心疼地看着她。
“哥哥······”
她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就像小时候那样。
心里的委屈顿时倾泻而下，这一天她经历的太多，早已心神俱疲。
她强撑了那么久，终于有个怀抱可以让她放肆宣泄。
“别怕，有哥哥在，霍重山不敢对你怎么样。”
沈琉璃只是哭，她不要了，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沈靖轩知道妹妹不如意，却没想到每日要面对的是这种场景。
眼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为了别的女人伤心流泪，柔肠寸断，她该有多难过。
“他们竟是这样对你，今日的事，是我鲁莽了，早知道一刀就杀了她。”
她还是摇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良久，哽咽着说出一句：“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