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境探险

    黄波的办公室在一楼靠最里面一间房，中间加了隔断，外面办公，里屋是休息间。面积不大，但装修很温馨。

    休息间有一个隐门，推开隐门，紧挨着陇海铁路线。房间隔音做的非常好，关闭隐门后，即使外面咣当咣当的火车经过，屋内依然安静。

    “今年的新茶，顶级南京雨花，尝尝。”黄波摆开茶具，烧开热水，熟练地烫杯温壶、洗茶冲泡、封壶分杯。

    南京雨花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代，陆羽的《茶经》中就有记载。雨花茶原本种植在中山陵和雨花台园林风景区，后扩大到栖霞、浦口郊区以及江宁、江浦、六合、溧水、高淳等县区。中山陵园风景区内的梅花山上的茶厂产出的茶才能真正被称为最正宗的雨花茶。

    一面品茗，一面听黄波介绍雨花茶的历史，让我没想到黄波还有如此高雅爱好。

    汤色嫩绿明亮，香气清香高长，入口鲜醇爽口。确是好茶。

    “说说你的事，怎么干了这么大事业？”我很好奇，最近几个月忙于公司的事，很少和黄波见面聊天，他干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嗨，什么这么大事业，混口饭吃而已。”黄波自嘲地说。

    原来，一年前，黄波在南极海狼做牛郎的时候，认识了刘姐刘芳如，刘芳如老公做进出口贸易，长年在国外，她们离多聚少，一年很少见几次面。

    处于三十如狼年纪的刘芳如正是需要用爱来滋润的年龄，长期独守空房，她能耐得住寂寞？反正老公在国外肆无忌惮地耍，她就在国内放飞自我地 玩，没事就到处找乐子，因此在南极海狼就和黄波认识了。

    可能黄波把刘芳如伺候的很舒服，又或许黄波巧舌如簧的口才赢得了刘芳如芳心，他成为刘芳如在南极海狼每次必点的一道菜，平时对黄波更是一掷千金，穿的用的全都是刘芳如给他买，那辆桑塔纳就是送给黄波的生日礼物。

    为了帮助黄波，刘芳如把爱好当事业，干脆以黄波的名义，投资开了一家ktv，既帮助黄波找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又方便她们自己快乐逍遥。

    黄波很感激刘芳如，说这几年认识的女人不下这个数，他向我伸出两个手指，但对他这么用心的，还只有这一个刘芳如。黄波很感慨人生的奇妙，说本来来南京，是想找一个安稳的工作，挣点钱踏踏实实过日子，但这几年干什么都不如意，做点小生意也是干一项败一项。想着自己可能就不是挣钱的命吧，但心比天高，就是看不上打工挣的那些小钱，成天瞎折腾。

    嘿，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自从踏入了这个风月场，才发现自己就是这么个货色，这种事情挺适合我，别的咱干不了，干这个事情却混的风生水起。你说有没有意思。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有想法，也有能力的人，你现在是公司副总经理，以后肯定能当总经理，我相信我的眼光。”

    黄波喝了一口茶，敬佩的眼神看着我说道。

    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支，自己也点上，深吸一口说：

    “你现在也不错啊，这么大的资产，比我强不知道多少倍。”

    黄波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他这个总归不是正经的事情，哪能和我比，就是混口饭吃。他说他也想通了，别的事也干不了，暂时就这样吧，可能自己就是这个命，就是吃这种饭的人。

    我和黄波都笑了起来。

    突然想到刘芳如，我就问她最近怎么样，上次打电话她也没接。

    黄波说她老公最近回国了，可能还要待几天。我这才明白上次给她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自己的男人回来了，就算平时再疯，两口子在一起，装也得装出恩爱的样子。

    毕竟人生如戏，全靠演戏嘛。

    晚上我和黄波在太龙路一家川菜馆点了几个菜，两人喝了一瓶酒，吃完饭黄波提议在他这边娱乐娱乐，说他这边新开发了一个项目叫“秘境探险”游戏，让我体验下他这边妹子的活如何。

    既然黄波这么热情，我能不给人家面子吗，我当然不能拒绝。

    “秘境探险”这个游戏真的很刺激，他开发的这个游戏，当时在南京我是没见过的，不得不佩服，黄波这小子还真是块干这个事的料子。

    第二家“鲁宁养车”最终选址在尧化门尧新大道烷基苯厂附近。

    有朋友会问，为什么不把分店建在新街口等繁华商圈地带，却建到远离市区的尧化门？

    我们当时调研结果显示，新街口商圈的汽车维修市场相对饱和，基本上每家汽修店都有一批固定的客户，如果我们贸然去开分店，能否带来更多的客户？这对我们这个初创公司的经营会带来压力。还有一点，新街口商圈没有合适的建店场地，且房屋租金较高，我们的总店投资就占用了很大资金，暂时资金还不允许在新街口商圈投资。

    而尧化门这边汽修市场相对空缺，我们在此开分店，算是填补了市场空白。并且，这边较低的地租可以降低运营成本，缓解我们资金压力，为开拓其他区域分店提供财力支撑。

    此外，尧化门附近有很多居民区，同时也是南京重要的工业集聚地，聚集了众多单位和大厂，煤炭所、南京东站、烷基苯厂、甘家巷炼油厂、金桐石化、佳和日化等，汽车保有量大。而且，从这里跨过栖霞大道，就是刚刚成立的新港工业区，通过招商部门了解，未来会有大量国内外知名公司入驻工业区，市场潜力巨大。

    吴白七和王卫东非常重视这个项目，强调说这个项目的实施，对公司未来发展和战略规划实施具有重要推动作用，关系到公司往什么方向发展，走什么样的道路，要求公司行政、生产、商务等各业务口从各方面为尧化分店筹建提供资源支持，确保项目能够顺利实施，早日投入运营。

    吴白七任命我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要求常驻尧化门，全面协调和推进项目进展。又把办公室兰岚抽调到我这边，全力配合我的工作。

    我们在项目附近租了两间闲置的门面房，一间作为我的休息室，一间作为办公室，又添置了三套总店淘汰下来的办公桌椅，购买了必备的办公用品，项目就这样紧锣密鼓地开始工作了。

    汽车养护项目，多少牵涉到污染物排放等环保问题，需要得到相关部门的审核备案，这个流程比较麻烦。

    当时尧化门片区比较脏乱差，又是工业集聚区，整体环境状况很差，市区相关部门对环保问题非常重视，审核也非常严格。如果环评通不过，那后续营业执照申请，组织机构代码证办理等都无法推进。

    为了尽快完成项目环评，去环保局跑了十多次硬是没搞定，要么是选址有问题，要么是资料准备不全，要么是环保措施需要完善，反正每次都会有不同的问题，环保测评始终无法推动，让我郁闷无比。

    于是我就去找黄波，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黄波抽了一口烟，道：

    “这个事我能帮你忙。”

    我眼前一亮，盯着黄波说：

    “黄波，这个事要是成了，我好好请你吃顿大餐，给你包个大红包。”

    黄波狡黠地看着我：

    “给我包多大红包，看能不能打动我。”

    黄波哈哈大笑道：

    “咱哥俩说这个是不是太见外了，亏你还把我当好哥们。”

    我自嘲地笑了笑：

    “唉，我是真的太着急啊，就为这个环评的事，已经耽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他妈的照这个效率下去，这个分店什么时候能建成啊。”

    黄波放下茶杯，立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哎呀黄老弟啊，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啦，来我这咱们聊聊天，晚上搞两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黄波说都安排好了，就在尧化街道“重庆人家”等他，还告诉电话里的人，说晚上继续安排“秘境探险”游戏。

    一听有“秘境探险”游戏，那个男人爽快地答应了，开心地回应说一定来，一定来。

    “这个人叫李宏伟，环保局办公室主任，“来生缘”改造装修期间认识的。”

    韩波给我介绍了电话里的人：

    “此人性格豪爽，情商非常高，各行各业的头头佬佬和他混的都很熟。这人很仗义，只要答应的事情，他总会想方设法给你办成。”

    “当然了，人家也有些小爱好，打打麻将，喝点小酒，偶尔也吼两嗓子，打打“擦边球。”

    黄波呵呵地笑着继续说道：

    “今天晚上你和他认识一下，放开量陪他喝酒，只要他认可你这个人了，你这事不算啥，他会想办法帮你搞定的。”

    “反正你以后要在人家地盘上发财，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很感激黄波，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够为我的事组局约人帮这个忙，对于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我抱拳冲他说道：

    “啥都不说了好兄弟，晚上咱们好好嗨一嗨！”

    李宏伟年龄约摸50出头，中等个头，留着大偏分发型，黑黑瘦瘦的，一进门就拉着黄波抱在一起：

    “哎哟哟好兄弟啊，我可想死你喽。”

    黄波：

    “老弟我也是想你啊，你是不是把老弟给忘了啊。”

    一阵夸张的寒暄，黄波向李宏伟介绍了我：

    “我兄弟，武志强，‘鲁宁养车’副总经理。今天来到您的地盘，必须要向您报个道。”

    “李主任好，久仰大名，很荣幸见到您，今后多多关照。”

    我忙向前两步，微微弓腰，双手紧紧握住李宏伟的手，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李宏伟故作惊讶地打量我一番：

    “哎哟，武总啊，久仰久仰。”

    他指着我，对黄波说道：

    “电视上我见过武总，他们公司开业的时候。那场面壮观啊，了不起，了不起！”

    被李宏伟一顿忽悠，我感觉都要飘起来了，这人真是货真价实的办公室主任，口才了得，左右逢源，名不虚传啊。

    开席。共饮三杯后，开始自由活动，席间气氛渐渐升温。

    我来到李主任身边，双手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对他说道：

    “李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鲁宁养车’这次来到尧化这个风水宝地拓展业务，早就应该前来登门拜访您了。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不，正好赶上了今天这么个好时机，可以当面向您汇报学习，还请李主任不辞吝教啊。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我昂起脖子，满满一杯足有二两酒咕咚一声就干下了肚子。

    “慢点老弟，老弟是海量啊。老弟都干了，我这当哥的怎么能随意呢，我也干了。”李宏伟也是豪爽，同样满满一杯酒，一口就干下了肚子。

    推杯换盏间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李主任很开心，和我聊了很多我们“鲁宁养车”方面的事，得知我在办理环评过程中遇到了小问题，他立马端起酒杯向我敬道：

    “哎呀，兄弟啊，此事怪我们，服务欠佳啊。像你们这么优秀的公司我们是求之不得，可你们到我们这里这么久，我们的工作却未能尽善尽美，这实在是我们过错，服务不周啊。”

    “来来来武总，这杯酒算是给你道歉。我干了！”李宏伟又是一杯酒下肚，然后又咂咂嘴：

    “不过大家都知道，咱们尧化门化工企业多，市里对我们的环保要求高，限制条件特别多，对落地项目有严格要求，但政策也不会一棒子把人打死，是不是。”

    这李主任真是久混官场的老手，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他先是一句诚恳的道歉，表达了对我的尊重，让人感受到他的诚意；接着又毫不吝啬地夸赞我们公司的优秀，显示出他对他们的高度认可；然后又强调环保政策的红线不得触碰，表达了他们的工作原则性；最后有巨头好项目也是可以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灵活把控的，给了我们立项整改的机会。整段话既给足了我的面子，又表明了态度立场，还展现出解决问题的主动姿态，可谓一箭三雕！这样高明圆滑且极富情商的言辞着实令人佩服不已。

    我一听有戏，赶忙又端起酒：

    “那就麻烦李主任了，您多费心。”

    李宏伟摆摆手：

    “都是自家兄弟，别客气。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国家政策不能违背，明天你把材料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我来帮你看看。”

    我连连道谢，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又干了一瓶酒后， 黄波适时地提议去他的“来生缘”吼两嗓子醒醒酒，李宏伟就拽着我：

    “走、走、走，带上老弟去黄总那边吼一吼。”

    我知道李宏伟还在心心念念他的“秘境探险”呢。上一次我体验了一把，真的太刺激，难怪黄波把这一项目推向市场后，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李宏伟是体制内的人，不像我们这种社会上的人平时比较散漫自由，他今天难得这么有兴致，此时我又有求于他，进去之后我直接把黄波这里最好的两个叫了过来陪他，让他尽情地嗨一嗨。

    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把“来生缘”装点的如梦如幻，包间内不时传出激发着多巴胺的音响。

    我从黄波休息室的隐门走出去，点上一支烟，看着南下的火车疾驰而过，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

    人生就像这列火车一样，每天都匆匆匆忙，而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其中短暂停留的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