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段青葱的岁月

    九月的某一天，林之问到新单位报到了。新单位是一个偏远乡镇，远到离县城三十几公里。林之问读初中的时候，班主任曾经领着他们骑自行车去那里春游，她记得那里都是山，那次爬山爬得够呛，回来腿一直抖个不停。

    十几年过去了，那条路还是当年的石子路，车一驶过，就灰尘满天。当年骑自行车，就有好几个耍技术的男同学，被厚厚的砂石子绊倒，吃了大亏。好在现在有了公交车，她不用骑自行车打滑了。

    一路风尘到了赤河镇，她拿着介绍信不知该找谁去报到。正在门口晒太阳的一堆人群习惯了老百姓的来来往往，也没注意到她。

    一名拿着茶杯、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发现了她的局促，主动上前和她打了招呼。“你是新来的吧？到我办公室来。领导安排你和我同办公室。”

    那是个不错的新同事，比顾攀和蔼多了，她想。事实如她所想，接待她的新同事叫毛峰，是镇里的党政办主任，她的新工作仍是文员。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了。这时候，她倒想应该感谢顾攀，要不是他使唤了她三年，可能她没有那么快就得心应手地开始新工作。

    到乡镇工作前，她一直对乡镇干部没好感，想象中他们都是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读大学迁户口，她去过乡镇盖章，那时她生怕那个盖章的吃拿卡要，不盖给她。章虽然盖来了，印象却没扭转。没想到自己也成了乡镇干部，还是挤破脑袋考进来的。

    新同事不仅没有那么可恶，反而基本上都很直率、爽快，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大家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表达出来，让人感觉非常真诚。做事的风格也大多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因为离城区远，交通又不便，大家工作生活都在镇里。单位考虑到她孩子小，给她安排了一间小宿舍。宿舍位于赤河旁，从办公室到宿舍，要经过一座长长的石桥。镇政府的宿舍楼总共四处，这一处是原来老的区政府所在地，其余三处都在更偏远的办事处。这一处建筑建造于五六十年代，二层楼的青瓦房，楼上还是木结构的，走起路来咯吱咯吱把响，很有年代感。宿舍的前面还有一个可容纳百余人的大会堂，里面用红漆写了几条充满年代感的计划生育标语。

    宿舍虽然老旧，却给了她归属感，她深深地爱上了这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觉得这是她的第二个家。她把母亲和女儿也接到赤河镇，母亲本就习惯农村生活。对于这个和她的老家风土人情相近的山旮旯，她一下子有了亲切感。她拿起锄头，把院子的杂草清理干净，又拿起扫把，提了水桶把走廊和房间清理的干干净净。

    同事们很多在这里住了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年，对周围的杂物已经熟视无睹，很诧异这对母女对于这个陈旧的居所竟然这么热情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