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奉天节（3）
奉天节第七日。
所有的南国人都在赶往奉天节最后的举办地——朝天峰。
这座高耸入云、直插云霄的山峰，乃是整个南大陆最为巍峨壮观的存在！它宛如一座顶天立地的巨人，屹立在南国的广袤土地之上，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标之一。
站在山脚下仰望，朝天峰犹如一把利剑刺破苍穹，气势磅礴，令人心生敬畏之情。登上山顶，俯瞰四周，群山连绵起伏，蜿蜒曲折的河流如同银带般环绕山脚，整个南国美景尽收眼底。
山顶上布设着一座祭天台，周围是七十二根大小相同，雕纹各异的巨大石柱，象征着南国的七十二区。
祭台后有一处苗圃，每年奉天节月皇都会向苗圃中栽植一株在奉天节盛开的奇花异草，然而花草亦有轮回，所以到后来月皇还要除去一些凋零的残花败叶。
祭台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四足圆口青铜鼎，其上有着精美的龙凤纹。青铜鼎的前方是一张青铜书案，表面已经斑驳，透露出岁月的痕迹，上面放置着一个造型朴素的香炉，和一个空的烛台。
……
盛夏的骄阳高悬于湛蓝的天空，日光穿透云层投下万丈光芒。
此刻的朝天峰下已是人山人海，奉天节这天人们不能登上朝天峰，只能在山脚下等候。
天边，一道霞光亮起，月皇身着黑色的长裙，脚下踩着洁白的流云，显得格外端庄优雅。在一声声人民的欢呼和赞颂中款款落至朝天峰的山腰处，她将从这里一步步走上那高耸入云的山顶，以表对天地的尊敬。
她向着山脚下的民众们微微一笑，如天山之花，如寒池之莲。
随后，她转过身，在无数注视的目光中向着山顶走去。
“月皇真美！”
某一处人群中，姬染遥望着月皇的身姿，不由得赞叹。
“姐姐不戴这个面具也和月皇一样美！”
她的身边，小煤块儿笑嘻嘻地舔着雪糕。
“哦？你知道你挑的面具丑啦？”
“……”
小煤块儿嘟了嘟嘴，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还要从走在街道上被一个和他一样高的小朋友嘲笑了一番讲起。
……
朝天峰通往峰顶的山路是由花岗岩砌成的，匠工常常修缮，山路上没有任何断枝或碎石。
月皇一路上感受着朝天峰独特的灵气和风物，内心宛如镜湖般平静。
忽然，她的脚步停下了，前方，药师正坐在石阶上看着她走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药师，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你……”
月皇重新迈开步伐，一步步朝着药师走去，然后错开了药师，继续登上石阶。
而当她从药师身旁走过时，药师的身影顿时化作无数微光融入了山木之中。
那是一道药师的幻影，一道无比逼真的幻影。
自7537年的那次奉天节开始，每年的这一天，月皇登上朝天峰时都会遇到药师的幻影，只是幻影每年都会出现一些变化，而刚刚散去的，便是月皇遇到的第四个药师的幻影。
她并未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这也是她对药师格外注意的原因。
她相信这是一种指引，这个世界赐下的指引。
……
朝天峰顶，月皇缓缓在苗圃旁蹲下身，这次她带来的不是一株花，而是一颗种子，一颗从御妖城送到月庭的种子。
她听说了御妖城的事，知道这枚种子的不凡，所以没有将它栽种在月庭里，而是留到了奉天节这天，栽种到朝天峰的苗圃里。
随后，她取出三根朝天香，手指轻点，香火微燃。她缓缓走至青铜案前，弯下腰身，庄重一拜，将朝天香缓缓插入香炉之中。
礼毕，她背对着青铜鼎，望向来时的山路，山路的尽头就是南国的子民们。
她缓缓开口，清冷威严的声音自峰顶传来：“奉天朝圣，众生献诚。”
听到声音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跪倒了下去，神色恭敬而庄重。
“以吾信仰，奉祀上苍。”
月皇的声音再次响起，山脚下的民众们开始跟着一起高声响应。
“天随天清，时随时安。”
“驱灾除恶，福泽八方。”
“破邪正道，天理昭彰。”
“作古英灵，护佑生民。”
“人心无妄，恪守赤诚。”
至此，人群都缓缓抬起头，祭词到这里就结束了。
然而，朝天峰的峰顶，月皇的声音再度响起。
“战祸将息，四海升平。”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往年祭词的内容啊？而且这内容……
但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又低下头去，高声重复着月皇诵出的祭词。
“天下归一，人道辉煌。”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大决战将要开启的先兆，月皇在奉天节的这一天，当着举国人民的面宣告了必胜与统一的信念。
祭词结束，山脚下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所有人高举着双手，似乎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伴随着无数鲜血与牺牲的战争，而是一场伟大的，值得永远被歌颂的胜利。
“该到你们了。”
姬染摸了摸小煤块儿的脑袋，轻声说道。
小煤块儿兴奋地点了点头，把面具交给了姬染，随后腾空而起，真身显化。
在一声声惊呼中，人们看到，一条黑龙盘绕于天空，遮天蔽日，鳞片如墨玉般漆黑亮丽，双眼宛如两颗星辰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玄溯！是黑龙玄溯！祈王来了！”
忽然有人忍不住大声呼喊着，在他们心中，那威严的黑龙只有祈王能够驾驭，是祈王的象征。
“太好了！之前去祈王府见不到祈王，还以为祈王不会参加今年的奉天节了！”
“你笨啊，祈王总是外出游历，祈王府哪里能找到祈王啊！”
“不对不对，祈王在闭关冲击皇境，是没有时间接待客人！”
“也对啊！”
“……”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同时都仰望着天空。
药师把面具递给了姬染，轻轻一笑，随后身影便出现在了空中。
“天哪！我刚刚是和祈王站在一起吗？”
姬染的身旁，一个年轻人瞪大了眼睛，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这也让他们的目光不禁看向戴着奇怪面具的姬染。
姬染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消失在人群中。
天空中，药师身着一身黑衣，其上缝制着精美的金纹。他在玄溯的龙首上负手而立，缓缓向朝天峰飞去。
“祈王！祈王！”
自玄灵秘境祈王将北国王者诛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事从北国传来，当时已经获封祈王的药师就成了南国人心中的又一信仰。
而当去年奉天节，祈王献上天香烛引发了天地异象后，这份信仰又带上了各种传奇色彩。
听着山脚下那热烈的呼喊声，药师方知为何总有人贪图权柄，贪图声望。
黑龙没有在半山腰停下，而是直接飞上了山顶，停驻在峰顶的上空。
对此，没有人有任何不满，因为上一次奉天节，祈王就是这样直接登上了山顶，而天道不仅没有降罪于祈王，反而还为所有人赐下了福泽。
药师一步一步自黑龙龙首走下，仿佛踏着天梯，而隐隐中，四周的山河万物都在配合着他的步伐，发出一阵阵整齐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