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瀚海之约
风煜宸站在化骨山巅，瑟瑟的冷风吹动着他的发丝，冷峻的面庞上尽是愁容。
远处，三道微光映入眼帘，片刻后，君无名带着两位海族王者来到了化骨山。
“北国风煜宸见过君殿下。”
风煜宸面朝君无名微微一拜。
“风殿下礼重了，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嘴上说着，但君无名并未回礼，海族的实力远超人族，那是他的底气。只是因为两族之间多有贸易，才在表面上维持着一个平等的关系。
“忘忧峡是上古妖神重的封印之地，而眼下重已现世，所幸有一个金发的皇者随后出现，重率先攻击了她，我们才得以全身而退。”
风煜宸冷静地阐述了自己见到的一幕，重现世时那股强烈的危机感让其他王者们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也只有他还敢多回头看一眼，恰巧看到了羽依在秘法形态下抵挡黑水箭矢的一幕，但他并未看到羽依身后的药师。
君无名闻言一怔，若是风煜宸所言非虚，那当务之急恐怕就是赶紧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了，那神骸怎么办？
“后来呢？重去哪儿了？”
君无名身边一位海族王者焦急地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祂释放了无尽的黑雨，方圆十里生机绝灭，我们没法靠近，但后来天族有几位王进去探查，不知结果如何。”
风煜宸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君无名深吸了口气，果然想带走神骸没那么简单。
“你们什么打算？”
他轻轻一挥手，凌厉的斩击切开了一旁的岩石，随后他便坐了下来。
风煜宸见此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等希望能和海族诸位联手，所有机缘宝物绝不染指分毫，只求诸位能助我斩杀南国王者。”
“一点儿都不要？”
君无名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风煜宸。
“不仅如此，事成之后北国还有厚礼相赠，比如两年多前海妖兵遗失的那件至宝……”
风煜宸有意地停顿了一下，面带微笑地看向君无名，如他所料，君无名的眼神闪过一抹异彩。
“那件至宝在你手里？”
君无名站起身有些迫切地问道。
风煜宸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解释：“那件至宝落入北国手中后，父皇将其赐予了我，但那件至宝的作用你想必也清楚，它并不适合战斗，所以我将其留在了府上。”
君无名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风煜宸所言属实，海妖兵遗失的至宝是一件辅助炼器的秘宝，出自原初之海，是五千年前无殇神使的珍藏之一。
“我帮你灭南国，事后你把那件至宝给我。”
君无名招了招手，身旁的一位海族王者就拿出了一份契约——翰海之约，它的载体并非纸张，而是将神秘的符文铭刻在一块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水晶上。
君无名和风煜宸将各自灵力输入进了水晶，契约顺利签订，水晶内两道截然不同的灵力幻化成了两人的模样。
这份契约并没有什么拘束力，但却有着绝对的可信度，它清晰地记录了缔结契约时双方的意愿和表现，同时它极难被破坏，皇者也对它无可奈何。
“事成之后，我族皇者会带着这份契约去北国找你，希望这是一次非常愉快的合作。”
君无名将瀚海之约交到了身后的海族王者手中，与风煜宸相视一笑。
……
入夜，水月潭。
南国的队伍在此摆上了篝火略作休整。
一截断木上，药师双手在面前的火堆前摆弄着，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摆出的奇奇怪怪的手影。
姬染端着两杯热水缓缓走来，轻声问道：“我可以坐这儿吗？”
药师嗯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指，不再玩弄手影。姬染将水递给了他，慢慢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眼前跳跃的火焰映照在她的眼中，她的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惭愧。
“我答应了月皇尽量保下你们的性命，但发生的意外超过了我的预料，现在只是尽力弥补一些，你不用跟我道歉。”
“这次秘境结束后，你还会留在南国吗？”
药师奇怪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么问？”
姬染把水放下，十指扣在一起，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月皇是我的老师，临行前她和我提过，你虽然不是南国人，但也答应了她会庇护我们，所以我如遇不测便可来找你。”
药师愣了一下，月皇是察觉出这秘境有什么不对了吗？但他并没有追问，这些事还是当面问月皇更好。
“我也不知道。”
药师轻轻一叹，南国和北国对他而言其实都差不多，他之所以想着把统一人族的事交给他人来做，就是不想自己做决定，去宣判一国的存亡。
“我本在御妖城治病救人，那里的守将问过我，当今天下是该救人还是该救世，你觉得什么是救人，什么是救世？”
药师伸手将脚边的几根断枝丢进了火堆里，火苗“噼啪”作响。
姬染抿了抿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若是太平盛世救人即可，而今纷争乱世自当以救世为先。”
“如何救世？”
药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救世就是拔去野心家的爪牙，剥夺政治家的权柄，打破幻想家的美梦，让人心苏醒澄明。”
药师沉默了一瞬，他以为姬染会说救世就是覆灭北国，统一人族，没想到姬染所追求的是一个真正的盛世。
药师看向姬染饶有兴致地发问：“这些道理是月皇教你的？”
“是我自己想的，但也的确是老师带我看清了这世道。”
姬染望向夜空幽幽一叹。
“你知道怎样做到你所追求的那些吗？”
药师伸出手，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燃着的木条。
“我知道，但……现在的我还不够强大。”
说到这里，一股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要多强？”
药师举着那根燃着的木条，小小的火苗在另一头跳动着。
“至少要像你那样吧。”
她轻轻一笑，俯下身从火堆里也抽出了一根木条，与药师手里的那根并在了一起，两簇小火苗顿时合为了一个大火花，燃得更盛，更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