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国难财
“什么？一钱一一斤？你们想钱想疯了不成？”
粮仓内，周一刀猛地一拍桌子，茶碗都被震飞起来，随后倾倒，茶水顺着桌面缓缓流到地上。
见周一刀震怒，王掌柜却丝毫不慌，他淡淡道：“没办法，如今粮食一天一个价，您没看我粮行挂牌售价都要一钱五一斤嘛，这还是看在周师傅的面子上，这才算的一钱一。”
“一钱五？莫说是城外的百姓了，就算是城里的居民又有几家吃的起的？”周一刀猛地站起身子，势如猛虎般盯着王掌柜，“你们粮行还真要把人逼死不行？”
普通军士一个月才不过三两银子的俸禄，衙门的差役更是只有二两银子的月俸，城里的普通居民就按成年人来算，一个月平均能赚个一两五钱，已经是不错的了。
如今粮行一斤粮食却要一钱五，一个成年人拼死拼活一个月，也才不过能买十斤粮食，别说养活家人了，就算是只供自己吃喝都不够。
此时城中除了聚仙楼这类的几家大酒馆，许多小酒馆一天都不好说有一两桌客人。
没办法，粮价飞涨，他们也只能跟着涨价，普通居民自己煮饭吃都吃不起，就更别说去酒馆了。
“周师傅这话言重了。”王掌柜的稍稍后退了两步，生怕周一刀真的震怒伤人，他道：“咱们只是粮行，又不是山匪，买卖全凭自愿，旁人吃得起的就买，吃不起的，是去外面讨食还是说去山里打猎，又与我们何干。”
“不怕周师傅您恼我，就这，也就最多卖您万斤粮食，至于明日嘛，那就得看明日的行情了。”
周一刀双手攥拳，“明日的行情？什么行情还不是你们定的，城里三家粮行，就数你王家粮号势力最大，你若涨价，谁敢跟着不涨？”
“如今城外难民每日因为饿死者不下数百，就连城内百姓也都是叫苦不迭，为富不仁到你这种地步，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王掌柜的道：“水灾又不是我王家要有的，疫病更不是我王家染出去的，我王家怕什么，周师傅你得知道，城外沿河那些上好的水田可有五成都是我王家的，水灾肆虐，我王家受到的损失比谁都大，我可还没说什么呢。”
“那些难民奸懒馋滑，不事生产，如今有了天灾就过不下去了，又和我王家有什么关系，我也劝您一句，安身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想要做善事得善名，也得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份底蕴。”
周一刀虽然武艺高强，但他毕竟是城中人士，有庄有田，王掌柜的虽然打不过他，却也知道，他也不敢对自己轻易动手。
真要论起实力，王家可比周一刀强多了，也就是笃定了这一点，他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一钱五算什么，王家当家的已经算计好了，非要等城外的难民们彻底坚持不住了，城里的居民也要轮到卖儿卖女的时候，他王家才会开始售粮。
到时候一斤粮最少也得卖二三钱银子，吃不起？那就田地祖宅卖给我，自然不让你饿死。
而他们王家呢，到时候就 彻底能成为望天城第一大家族了。
“好好好，好一个奸懒馋滑。”周一刀被气得真想一刀把这个王掌柜给砍了，可他知道，这样做起不了什么作用。
王掌柜的也不过是个传声筒罢了，除非他真能召集人手灭了王家，否则一旦起了冲突，王家有由头不卖给自己粮食了，到时候更麻烦。
“一钱一就一钱一，一万斤，速速给我装车！”
憋了半天，周一刀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他能赌气不买，可城外的难民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死人。
昨日他在城外待了一天，见到了太多了惨状，饶是他心肠坚硬，看到那惨状也有些受不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钦佩起洪力来，如此视金银为尘土，如此呵护百姓的人，如何不让人敬佩呢？
留下价值价值一千一百两白银的黄金后，周一刀带着大队人马向城外走去。
沉重的地板车碾过城中的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响声惊动了城里的居民，他们纷纷驻足查看。
“又是周师傅带队去城外救济难民，周师傅真是好心肠啊。”
“可叹如今的粮食是越来越贵了，我今日去粮行问价，你们知道如今粮食要多少钱一斤嘛？竟然要一钱五一斤，真是黑心啊。”
“你还有心思去粮行问价，我不怕你笑话，家里的余粮也就小半缸了，我现在都有心去牲口行买麸糠拌着粮食一起吃了。”
有人还能吃饱肚子看热闹，也有人只能饿着肚子幻想这一车车的粮食分给自己一些该有多好。
得幸与如今大多数城里人都有存粮的习惯，如今灾情虽然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了，但大多数的家里还没有断粮。
有少部分断粮的，要么就是买高价粮，要么就是邻里街坊借一些来吃，总不至于饿死。
可如果这情况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大多数家里全都没有余粮的情况下，就只能买高价粮了。
这还是有钱的人家，没钱的人家怎么办？
为了不被饿死，只好卖儿卖女，变卖祖产过活，总不能饿死不是？
于是乎穷人越穷富人越富，直到朝廷有旨意放粮赈灾，或者说硬生生熬到下一轮粮食丰收，穷苦百姓才算是熬过一劫。
这期间有多少人饿死，有多户妻离子散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师傅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您不来了呢。”护城官看到周一刀带着粮队到了城门口，赶紧过来迎接。
他们虽然能力不足，但对周一刀这种仁义大侠还是相当佩服的。
“怎么会不来，除非我周一刀家产耗光，要不然有多少银子我都会用来救济难民的。”周一刀大义凛然，如果说昨日还是因为洪力的吩咐，但在见到了难民们的惨状后，他说这话是有真情实意在的。
“周师傅大义！”护卫官面露敬佩，继续道：“昨日有了先生施粥后，原本每天要死上百人的，结果昨天就收了五十多具尸体，这全是周师傅的功劳啊。”
周一刀听闻却没有太大喜色，聚仙楼每时每刻都有饭香酒香飘散，而在城外，每天却都有几十人死亡，如此对比，真是可恶！
依旧是昨日的位置，就连垒的土灶也都还在。
原本就守在周围的难民们看到周一刀来了，赶紧起身让地方。
有眼色的还知道给收拾柴火，生火打水。
粮车有专人守卫，是不可能让难民们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