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路向北

    李国胜一路向北。

    自从9月17日驶离l市，李国胜已一路向北开了5天的大客车。根据与雇主的约定，这一路上李国胜的吃住都尽量在车里解决，所走的路也都是乡间小路，非必要不走国道，高速公路更是绝对不走，有时更是要夜间赶路，白天则停在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在车里睡觉。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要尽可能避开警方的追查，或者说是尽可能推迟被警察抓到的日期。尽管这一过程颇为艰苦，但好在李国胜有着多年跑长途的经验，何况雇主开出的价钱让他觉得相当值得。李国胜和雇主都清楚自己被警方找到是迟早的事，但雇主的意思是只要他能坚持十天不被找到就算成功。车里的三万元现金只是留给警方的证据，而另外的二十万元酬金已被李国胜藏在了足够安全而隐蔽的地方。

    李国胜也知道既然雇主安排他做这些，雇主本人干的肯定不是什么合法的事，但也无所谓，他确实不清楚雇主要做什么，自己只是收钱帮人开车，即便雇主出事自己受牵连，也判不了多重，出来后拿着这二十万，岂不是比自己跑长途好出太多？

    大客车眼看便要开到雇主所约定的地点了，李国胜亦是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得以片刻的喘息，也便顾不上刺眼的正午的阳光。这是一处位于大河边上的偏僻的村落，破败的乡道上显然不可能有摄像头，甚至车辆和行人也半天见不到一个。李国胜要做的，是根据雇主的要求，在指定的位置将大客车开进河里，当然了李国胜不至于跟着进去。在某处乡道与大河最近的点位，李国胜停下车，将现金、随身物品以及路过某县城时买的电瓶车搬下车，随后将雇主交给他的带有定时功能的自制机械设备装在大客车的油门上，并用尼龙扎带固定了方向盘，然后启动客车并按下计时按钮，关紧窗户后离开客车，站在车的侧面点了根烟边抽边看着客车。

    过了大约两分钟，只见大客车缓缓启动，并逐渐加速向前驶去，在行驶至河边时，车速已是相当之快，而河边与河面间有着陡峭的斜坡，因此大客车可以说是腾空飞起一头扎进河中央，随着一声巨响和一片巨大的水花，大客车缓缓沉入河底。

    待一切归于平静，李国胜便装好行李，骑上电瓶车缓缓驶向20公里外的某小镇。根据和雇主的约定，李国胜将在小镇的指定位置换驾一辆微型面包车继续向北开，然后在距小镇140公里外的另一座县城的指定位置再换驾一辆白色crv，然后继续向北行驶直至黑龙江境内。之所以没有直接在小镇换驾crv是因为雇主考虑到crv虽然不算豪车，但一辆外地牌照的车长时间停在小镇上未免容易引人注意，而微面则不会，何况在农村弄一辆二手微面也并不困难。

    雇主曾向李国胜承诺，若从9月17日起十天后李国胜仍未被警方找到，他将用特殊的方式与李国胜取得联系，并另付酬金十万元，并要求李国胜北上至黑龙江境内后找一处县城低调地躲上两个月，若到时候雇主仍能联系上李国胜，则将crv过户给他，若不能，车也归李国胜开。因此若能成功躲上两个月，李国胜便会有33万元和一辆二十多万的车入账，这个收益够他跑长途干十年了。作为一个离异的老光棍子，李国胜自然要拼了命去争取。待两个月后他拿到了钱和车，是换个城市继续跑长途还是开黑车，则再作计较。

    李国胜就这样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骑着电瓶车缓缓驶向小镇。平心而论，电瓶车速度虽不及机动车，但也未见得有多“缓”，李国胜在路过某县城购买电瓶车时，曾向车贩子强调自己不需要便宜货，但续航和车速必须要有保证。车贩子一听乐了，表示只要你钱到位，我给你加电池，解除限速。李国胜表示就这么办，于是李国胜所骑的这辆改装后的电瓶车，堪称电瓶车中的战神，骑到20公里外的镇上自是不在话下。

    李国胜连续开了五天的大客车，特别是还要刻意躲避监控摄像头和警察，这使得他身心俱疲，他决定到镇上后好好吃上一顿并歇歇脚，随后继续赶路，开微面到县城换驾crv，然后一路向北开到黑龙江，无论到时候是否已挺过十天，都要先找一间不用登记的旅店落脚，好好喝一顿后躺上几天。

    李国胜骑了不到半小时便赶到了镇上，在指定的地点找到了微面，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雇主给他的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将电瓶车及随身行李放入车内后便找了家饭店，吃过饭后稍作休整，随后继续北上，驶向140公里外的某县。

    就在李国胜将大客车开进河里的同一天上午，l市某派出所接到报案，报案人是一名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叫梁广林。梁广林告诉警方自己的儿子梁鹏飞被贷款公司的人抓走了，已经两天没有联系上，他还表示梁鹏飞未必是两天前被抓走的因为和儿子好多天没联系了。梁鹏飞虽然和父亲住在一起，但成天不在家里也没有工作，梁广林并不过问，也管不了。

    警察同志问梁广林为何确定梁鹏飞是被贷款公司的人抓走的，梁广林说道：“我在几天前接到了一个贷款公司的催债电话，那人说梁鹏飞再不还钱就对他采取强制措施。我之前也接到过几次催债电话，但我也没钱替他还债，也就没当回事。前几天接到那个电话之后我一直放心不下，就给梁鹏飞打电话，但怎么打都打不通，我又给那个催债电话打回去，告诉那人只要放了梁鹏飞我愿意卖房子还债，结果那人根本不承认是他们抓的人，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儿子，我真的愿意卖房子替他还债。”

    l市连续接到失踪报案的情况早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视，接待民警在回复了梁广林后立即将这一情况上报至市局。市局的梁勇将失踪事件当天香格里拉酒店的监控录像放给梁广林进行辨认，当即确认了“9·17失踪事件”的第八位失踪者身份就是梁鹏飞。

    这对于梁广林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若是儿子被放贷的抓走倒还好办，还钱即可，但现在看来，梁鹏飞是卷进了九人同时失踪的大案，且此时已是失踪的第五天，情况更为凶险和复杂。

    警方向梁广林表示正在全力侦破，请梁广林配合警方，有新的情况及时上报，随即梁广林回家等候。其他失踪者的家属也会时不时到市局询问失踪者的最新情况。尽管警方并未向外界公开失踪事件的具体情况，但九人同时失踪的消息仍是通过多个渠道不胫而走，消息来源除了各失踪者的所在单位特别是杨明月所在的16中外，警方怀疑还包括失踪事件的策划者在各大网络平台定时发送消息。失踪者的家属们在得知家人是卷入了九人同时失踪的事件后更是心急如焚，待到失踪第五天时已无法正常工作和生活。

    事发地香格里拉酒店更是躺着中枪，失踪事件传出去后酒店的生意断崖式下滑，人们不敢再来此消费，唯恐自己也在这里失踪。因此这家酒店的负责人恐怕是除了失踪者家属和警察外最希望警方尽快破案的人。面对着各界的关注，市局的警察同志们亦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天在梁广林报案后，市局的会议室里，李队长再次召集负责本次失踪事件的警官开会。

    在会上，梁勇等人就失踪事件的最新调查进展向李队长进行了汇报。截至目前的警方调查工作中，最有望成为突破口的是钱大江他们对失踪大客车的追踪，只见钱大江说道：“各位同志，以目前掌握的情况，可以确定失踪大巴车每行驶一段就会更换车牌，但根据大巴车的外观特征，我们已确认这辆大巴车驶离我市后一直在向北行驶，在周边省市同志的协助下，我们发现大巴车会断续出现在北边几个省的公路上的监控录像中。”

    听到有新的线索，众人立时来了精神，李队长示意钱大江继续说下去。

    钱大江继续说道：“我们还注意到，9月21日也就是昨天的下午，大巴车在w省k县有过一段停留，随后继续向北行驶。我们分析，此人停车后的目的地是附近的电动车市场。”

    李队长问道：“关于大巴车司机身份的调查有没有进展？”

    梁勇答道：“李队，有进展，但目前暂未确认司机身份，不过我们已根据各处的录像中司机留下的影像和步态等进行排查，估计明天会有结果，事实上这个工作量”

    李队长打断道：“我知道你们工作量大人手有限，你也知道这事现在影响有多大，我也不给你们加压，尽快吧。”随后李队长又问道：“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见众人示意没有，李队长继续说道：“梁勇，你和大江收拾一下，今天坐飞机去趟s市（w省以北y省的省会），我让上面联系那边的同志配合你们，明天赶到f市一带找到司机，第一时间把人给我带回来。”

    梁勇和钱大江同时答道：“是，李队。”

    李队长解释道：“这个司机一路往北跑，很可能是想躲到黑龙江，这人昨天去买电动车，显然是准备丢掉大巴，骑电动车到附近换其他车继续往北跑，换的很可能是辆越野车，换车后这人虽然会继续避开有监控的国道，但肯定会加快速度，这很好理解。所以我估算司机明天会赶到f市境内，你不是说明天能查出司机身份吗，让你的人继续排查，明天把人找到，真让他跑进荒郊野岭就不好找了。现在其他线索暂无进展，找到司机就能确定失踪者的所在地，就能破案，明白了吗？”

    二人表示明白，李队长道：“动身吧，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