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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南风绝唱(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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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绎部下大军讨平京师以后,于在即大位于江陵,封王僧辩为永宁郡公、侍中、尚书。

    萧绎虽坐帝位,然不能高枕安卧,因为其弟萧纪在益州早便称帝,且军容强悍,非西陵军所能抵挡。

    最初,在未灭侯景之前,萧绎便知他亦有夺位之心,于是写信给他,试图劝阻: “蜀人勇悍,易动难安,弟可镇之,吾自当灭贼。”

    萧纪自不理他,将统兵发益镇,萧绎闻他出兵惊惧异常,又追加信笺:“地拟孙、刘,各安境界;情深鲁、卫,书信恒通”,想像三国的东吴和蜀汉各守一方,互不干涉,岂图各自为帝,裂分国土。

    萧纪不应其诉,在蜀称帝,改年号为天正,军次西陵,萧纪先不知候景已平,及至西陵方知萧绎平叛成功,微生悔意,责怪儿子萧圆照为什么要隐瞒军报。

    若侯景已被萧绎部下打败,那他便师出无名,即便称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萧圆照急功近利不肯退军,对父亲说:候景虽诛,江陵未服,宜速荡平。

    萧纪没办法,已经在蜀中称帝,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与萧绎拼死一战。

    萧绎手中的西陵军本身不是萧纪的对手,又逢家乱,萧绎妾弟王琳果劲绝人,又能倾身下士,所得赏物不以入家,麾下万人,多是江淮群盗。王琳平候景之勋,与杜龛俱为第一,于是恃宠纵暴于建邺,王僧辩不能禁止,怕他生祸,启请萧绎诛之。

    萧绎命王僧辩囚执王琳带回江陵,王琳有所忧惧,也担心部下惹出大祸,于是令自己长史陆纳率部曲前赴湘州,他自己则独返江陵向萧绎请罪。

    分别时,王琳问陆纳:如果我不回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王琳部下都视死如归:“吾等并与将军同生共死。”

    王琳回到江陵后,萧绎处置了他的副将殷晏,将王琳囚禁,陆纳等人见王琳被抓,不肯受诏,与萧绎反,求释王琳不得后,于是虐杀萧绎派来传信的近臣张载。

    萧绎闻讯后,派王僧辩领军讨伐陆纳,陆纳等人败逃长沙,当时镇守江陵峡口与萧纪蜀军对峙的陆法和不敌蜀军,不断派人向萧绎求救。

    萧绎想调用王僧辩的军队撤回去支援陆法和,又怕失去陆纳所部,便释放王琳命他到陆纳占据的城中去劝降,陆纳等人投降后,萧绎为蜀军所逼,正是用人之际,于是恢复了王琳的官职,命其率军支援峡口,以抵御武陵王萧纪,一边又饮鸩止渴向魏国求救,将自己仅有几岁的幼子萧方送到魏国当人质向魏国称臣附庸,魏国不受质子,派人将萧方略送还江陵,与萧绎结为兄弟,以萧绎为其附庸之国。

    魏军知蜀中精锐尽出,此时他的大本营蜀中定然虚弱无备,于是命魏国大将尉迟迥带领大军直攻成都。

    萧纪军众将士闻成都被魏军将逼,忧其家口,日夜思归,毫无斗心,部下刺史王开业劝萧纪:宜返蜀中,保根固本,更思后图方为上策。

    诸将都觉得王开业说得有理,期望萧纪拔军返蜀以拒魏军。

    只有萧圆照与刘孝胜近功心切,力劝萧纪留下攻打江陵,萧纪亦不想半途而废,于是决定留下,岂图覆灭萧绎。

    但他久居尊位,丝毫不察三军将士已然离心,军队始发之时,萧纪以一斤金子浇筑为一个铁饼,又有银饼、锦缎之类的财物以激士气,众军见赏赐丰厚,虽然背井离乡,然无不尽心竭力为王效力。

    但萧纪却只说不做,出来征战月余,就算打了胜仗也从来不例功行赏,一次如此,次次如次,慢慢众军都对萧纪失望透顶,对他所说的赏赐也不以为然,不管打胜仗还是败仗,那些财物没有一毫能落到他们手中,如此言而无信之人,他即便做了皇帝又能有他们什么好处,于是三军离心。

    军中众人对既无战心又思乡情切,不知家中父母妻儿有没有被魏军凌辱,是以军心大溃。

    萧纪部下宁州刺史陈祖知闻军心涣散,于是请求萧纪散金银募勇士以重振军心,萧纪吝啬守财,斥责陈祖知犯上,驱他退下。

    陈祖知见他不听,知蜀军将亡,恸哭而去,而萧纪颇通观占,望江陵之气,知其不能复济,自弃闭营,部下将领有奏事者,以疾辞不见,三军离心又失主将,寻为江陵军所破。

    江陵军将领樊猛率军至纪所,萧纪绕船而走,又金饼掷之:以此赠卿,望卿送我一见七官,卿当富贵。

    樊猛嗤笑:天子何由可见,杀足下,此金亦为我得。

    樊猛虽然围困萧纪,却不敢尽逼,心有忌惮,这时陆法和得到萧绎必杀萧纪的密信:若教他活着回去,不算你的功劳。

    是的,萧绎的意思很明白,你樊猛只有杀死他才算大功一件!

    樊猛既得萧绎之令,马上命左右拔剑上船,逼杀萧纪,萧纪的儿子萧圆照赶来救父,与萧纪一齐被杀,尸首分离。

    自此萧纪被平,萧绎自觉可以高枕无忧,杀宗室尚存诸王孙,并大封家眷,立萧方矩为皇太子,改名为元良,追封已故王岳淑为王贵嫔,袁氏为袁贵人、王岳灵为王良人、夏氏为夏充华、司马氏为淑媛、刘氏为刘修容,顾氏为婕妤,并由疑心之故,将自己身边的勇将都外任,王僧辩镇姑孰,王琳镇岭南。

    一段时间后,魏国派使臣宇文仁恕访江陵,萧绎自恃稳坐帝位便不再向魏国称臣,做其附庸,对使臣礼遇有缺。

    宇文仁恕记恨萧绎的轻薄,回魏国后添油加醋向魏国权臣宇文泰述说萧绎罪状,后萧绎又写信给宇文泰,要求他重新划分乾魏疆域,言:乾已统一,西魏应将之前所占乾之益州、襄阳等地归还乾朝。

    宇文泰观信后怒不可遏,宇文仁恕在一旁煽风点火:如果让那个独眼小儿得到蜀、益二州,他下一步图谋的定是江汉。

    恰巧此时萧绎的老仇人萧詧入使西魏,请求魏国出兵帮自己讨伐萧绎。

    于是魏恭帝元年九月,宇文泰命杨忠、于谨、宇文护等率步骑五万,进攻江陵。

    魏国至襄阳,萧詧率兵与之汇合,萧绎在江陵闻詧与魏军进犯江陵,内外戒严,群臣百官都穿着盔甲在龙光殿听他讲老子义,乌云压城犹不释卷,正谓是荀令多文藻,临戎赋雅篇,

    终不负文心。

    数日后,大军逼进于城栅之下,被贬外任的王琳从岭南赶来增援,与魏军僵持月余,期间萧绎仍然赋诗不减。

    一个月后,魏军急攻想要速战速决,萧绎亲自上城门督战,胡僧祐被流矢射中,倒地身亡。

    西陵军于是军心受挫,后至连败,而王僧辩犹未来得及从姑孰赶来增援,城中有异心者见败势已定,斩西门守将迎魏军入城,至此江陵城陷。

    萧绎部将谢答仁见外城为敌军所占,形势不妙,诸军混战,连忙劝他趁乱骑马突围出城去投靠任约,任约必定会收留您,奉您为主。

    而萧绎素来不擅骑射,不敢一个人骑马,掩饰道:算了,如果没有逃出去,被敌军抓到,徒增羞辱。

    谢答仁知他所忧,对萧绎道:末将会亲自护送您往突围往任约众部。

    萧绎不信任谢答仁,转而去问左仆射王褒,王褒听后质疑道:答仁,侯景之党,岂可信也!成彼之勋,不如降也。

    谢答仁、任约起初都是侯景部下,被萧绎抓后便效忠于他,而萧绎此人多疑,古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谢答仁和任约已数十次为他卖命征战,到这生死关头却开始怀疑人家忠臣,实在可恨。

    萧绎闻王褒所言,竟深以为然,入殿焚图书十余万册,并欲投火自焚,生之于书,死之于书,叹曰:文武之道 ,今夜尽矣。

    宫婢见萧绎欲投身火海,连忙抱其足哭谏:蝼蚁尚且偷生,帝为天子,岂能自害!

    谢答仁闻萧绎欲自焚连忙赶来劝阻:答仁愿守子城,收散兵可得五千,誓死卫帝。

    萧绎点头,便命谢答仁为大都督,许诺事成之后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萧绎性情反复无常,一边任命谢答仁为大都督总领诸军事,一边又不信任他,与王褒在殿中议事竟不让谢答仁参与,谢答仁盘桓于殿外,数次请求入内商讨军事,萧绎都不许他进来,谢答仁呕血而去。

    不久萧绎便使皇太子、王褒出城投降,萧绎穿着一身素衣出东门,以剑击城门悲叹:我萧世诚一世,何至于斯!

    自是,魏军入外城,未征而克。

    萧绎既降,被老仇人萧詧关了起来,日日被萧詧变着法子羞辱。

    萧绎不堪萧詧连日的侮辱,骗魏将长孙俭说:我埋了数千斤金子在城内,可以秘密送给将军。

    长孙俭于是将他押入城内,暂时脱离萧詧控制,待入城后萧绎将萧詧连日对他的羞辱一一向长孙俭诉说。

    长孙俭对他的絮絮叨叨的倾诉不胜其烦,翻着白眼问他金子呢?

    萧绎答:我只不过想找个人诉苦,哪有天子亲自埋金子的道理。

    长孙俭遭到戏弄,一气之下将他扔在主衣库,锁在里面,萧绎向看守主衣库的守卫要酒,醉后作了绝命诗四首:

    其一:南风且绝唱,西陵最可悲,今日还蒿里,终非封禅时。

    其二:人世逢百六,天道异可恒,何言异蝼蚁,一担损鲲鹏。

    其三:松风侵晓哀,霜雾当夜来,寂寥千载后,谁畏轩辕台。

    其四:夜长无岁月,安知秋与春,原陵五树杏,空得动耕人。

    萧詧冷眼见他作绝命诗,耻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于是命尚书傅淮行刑,萧绎抬头望着傅淮,平静道:幸卿为我送行。

    傅淮捧着萧绎的绝命诗泪流不止,命人用城防所用的土袋将他压死,终年四十六岁。

    而远在雩山清禅寺的明月,在禅定境界见萧家诸子一一身死,出定后叹息:“萧家这个国终究还是亡了……江左名闺如何?一朝公主如何?一朝储君如何?一朝帝王又如何?皇权富贵、荣登大位,终难逃成住坏空。

    她在下山采野菜的时,不慎坠落湖中,溺毙身亡。

    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现代世界,原来她在南朝经历的一生,在现实世界只不过昏迷了几个小时,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场大梦。

    浮生若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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