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激将法
楚宜等人本来已经撤到一半了，见敌军没追来，楚宜毫不犹豫地调头。
其余人也都跟了上去。
临行前，梁沁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火药包，以便不时之需，可以给自己争取逃生机会。
可楚宜他们压根儿就没想活着回去。
他们直接冲进敌军营地后，才点燃的火药包。
信的最后，梁沁用一句话总结——北蛮人撤至商州城，楚宜将军与十五名义士，无一人生还。
另外，还有一封信是给程子旭的。
看完信后，赫澜音静坐了一柱香的时间，那种心脏绞着痛的感觉才稍微缓解。
难道是她下令让先行军提前撤退的决定错了吗？
其实，无论楚宜此战是输是赢，她都会放程子旭自由。
可她低估了一位武将的决心，也低估了英雄的信仰。
战事尚未结束，撤退就是逃兵……正是因为这份没有理智近乎残忍的坚持，才有今天的大瑞国。
在战场上撤退，是缓兵之计，是不得已为之。
但若撤退至上京，等于是认输。
不一样。
赫澜音承认自己确实是自以为是了。
她懊悔又自责，对女帝这一身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作为一国之君，考虑问题若不能以大局出发，那其中的善便是伪善，无用又害人。
……
永乐宫。
程子旭在佛堂捻着佛珠，还是之前断了的那一串，他重新将它们串连，却始终有一颗没有找到。
就像身体突然残缺了一块。
听闻声响，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永乐宫里人人都知道，他在佛堂时不许有人打扰。
此时来人，定是有极重要的事。
是有关楚宜吗？
不是，肯定不是。
程子旭在心里嘲笑自己草木皆兵。
“程公子，是朕。”
赫澜音出声的瞬间，程子旭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轰隆间，尘雾弥漫。
他置身其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到恐惧像蔓藤一样将他缠绕。
赫澜音没有兜圈子，沉道：“楚将军牺牲了，这些是她留给你的。”
程子旭仍是一动不动。
她便走过去，拉开他捻着佛珠的手，将信和信物放在他手里。
赫澜音轻叹：“许是朕的决定错了，朕愧对于楚将军。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作数，等战事结束，论功行赏时，朕会拟适合的由头放你自由。”
程子旭唇角似动了动，心声凄凉地传来。
【宜儿不在了，我要自由有何用……】
赫澜音就怕这个，否则她不会亲自来。
“你不想知道楚将军在信里说了什么吗？”
信是楚宜生前留的，她是带着赴死的决心去的。
赫澜音也是仔细琢磨后，才有些明白楚宜的心理。
战败的愧疚，加上对她这个君主的忌惮，战胜了她对程子旭的爱。
若早知道，她宁可不派楚宜去。
可她是一国之君，顾全大局已经艰难，又如何顾及得到每个人的感受。
赫澜音觉得自己的心还不够坚硬，这不是件好事。
她缓缓直起身来，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出该说的话。
“无论如何，楚将军回不来了，你可以殉情，但朕觉得，楚将军会很失望，朕也看不起你。”
“我大瑞国逐渐壮大，有数不清的顶天立地的好女郎，也不缺好儿郎。与朕而言，后宫更是不缺你一个……可楚宜，是为你上的战场。”
“她想用军功换你自由，只是事与愿违，这军功最后逼死了她。”
程子旭的眼眸动了动，心声微弱地传来。
【宜儿是被你逼死的……】
赫澜音厉道：“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朕逼死的楚宜！朕欠她一条命，欠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所以朕在努力做个好君主，想尽一切办法的壮大力量！朕有信心，假以时日，朕会为他们报仇，会让大瑞国强大到无人敢犯！”
“那么你呢？程子旭，作为害死楚将军的罪魁祸首，你又做了些什么？除了求神拜佛外，你又做过哪些努力？”
罪魁祸首四个字，狠狠戳中程子旭的心脏。
他痛的身体一缩，佛珠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是我害死的宜儿，我自不会独活，这条命我会赔给她……】
赫澜音冷嗤：“你想把命赔给她，也不问问她看不看得起！”
“她的亡魂还远在林州，还在战场上守望着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爱人，你却连去接她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报仇!”
“如此，你寻死给谁看？九泉之下，你有何颜面见她？”
程子旭佝偻着身体，眼泪无声落下。
赫澜音居高临下，冷睇着他：“你若要殉情，朕绝不拦着，甚至朕还可以送你一程，毒酒，白绫仍你选。”
“但若你真的爱过楚宜，若你还有半分男儿血性，就振作起来！朕向你保证，三个月后，让你亲眼看着北蛮人归还我国疆土，看着他们血债血偿！”
说完，赫澜音大步走出佛堂，胸腔里的血液热烈地跳动着。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异世，她从不渴望战争。
战争意味着牺牲，且大多都是无辜的牺牲。
但若不得不战，她也从不畏惧！
可若程子旭熬不住，她再牛逼也是空谈。
希望她的激将法有用。
赫澜音径直回到御书房，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是慌的一逼。
系统自觉通报：“四号攻略对象，好感值0，仇恨值999”
这个仇恨不仅仅是对她，更是对程子旭自己。
赫澜音冷笑。
01等的是什么？
系统说：“是求生的本能。”
人的身体是神奇而强大的。
即便自己放弃了自己，身体也会竭尽全力地挽救。
系统：“别小看这01的本能，生死往往就是一念间。”
系统：“这不，反转了，仇恨值降到90了，80，70……”
赫澜音松了口气，抬头就见孙颜昭在门口探头探脑地不敢上前。
自从允许他每日为自己按摩后，赫澜音就许他可以自由出入御书房，不需要通传。
见他小狗儿一样张望，赫澜音气笑。
“你干嘛？”
孙颜昭弱弱道：“臣侍想来伺候陛下，又觉得陛下肯定不喜见到我……”
【而且，今天的陛下姐姐看起来好凶凶，怕怕……但不是以前那种怕，就是又害怕但还是好喜欢的那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