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个大别扭
赫澜音说：“死不了。”
“他对陛下倒是真心……”
颜怀璟这话，酸中带涩。
心里却是道：【我看，分明就是惧怕了陛下，才冒险受伤……这世道，男子本就艰难，在这后宫里，更是难上加难，沈贵君此举，以伤保身，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赫澜音睇他一眼，来了句：“有你们，是朕的福气。”
要命的福气。
不时，御医出来了。
“禀陛下，沈贵君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虽说没有伤到要害，无性命之忧，但也得好好养上一阵子，避免落下病根。”
颜怀璟跟着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一来，陛下又少了些乐趣，不知又有谁遭殃……苍天保佑，希望不是我。】
赫澜音想翻白眼。
“君后和丞相回吧，朕今夜就守在这里了。”
两母子对视一眼，“是。”
【她守在这里做什么？沈贵君都受伤成那样了，难不成她还有心思？】
【妖妇，荒唐！太荒唐！】
颜怀璟是气红了脸走的。
真是个大别扭！
送走母子二人，赫澜音先是传了青九来问话。
“陛下。”
赫澜音看了眼他手臂上的伤，“严重吗？”
青九一愣，“无碍。”
赫澜音点点头：“连你都受了伤，说明来人武功确实不错。”
青九承认：“在我之上。”
顿了顿，他又道： “招式像是古越派的。”
古越派原是商越国的江湖名派，商越国亡，此名派也就消声灭迹了。
赫澜音眯了眯眼。
原来沈煜承是商越人……
历届帝王家，都会从小培养一批死士。
直到十三岁这年，才会指派主人。
死士一生只听令于一个主人，没有立场，不论对错。
武功自是没得说，再加上其他四名隐卫，均是精心挑选。
就算那刺客武功再高，在这样的强攻之下，也难以脱身，毕竟还有太和宫里层层把守的侍卫。
所以他选择了来送死，助族人一臂之力。
至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还得往下听听看。
……
贤清宫。
颜洁面色冷峻，“看来商越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颜怀璟想了想，说出今日在御书房里的事。
“陛下看到了军机处递上来的折子，已知晓有商越人潜伏上京，意欲复仇复国。”
颜洁轻蔑一笑：“陛下什么反应？可有吓破胆？”
只要她害怕，就会下令镇压。
越是镇压，商越人越是反抗。
如此，各地起乱，民声怨道，她这个女帝还有何威信？
这时，颜家再出面平乱，安抚商越人。
加上男权派的推波助澜，颜家何愁成不了事。
颜洁越想越兴奋，眼底闪烁着雄雄之光。
却听颜怀璟说：“陛下已下令派人去商越县查探内情。”
颜洁一怔，“内情？她知道什么内情？”
颜怀璟摇摇头，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意有所指。
“按理说，商越人已受到优待，往年也都很安分守已。”
“新帝登基以来，也都如旧，没有削弱过对他们的优待，他们为何会起复国念头？”
“母上可知其中缘由？”
颜洁目光闪躲开，“还能有什么缘由，亡国之初，当然是保命要紧。”
“可亡国之痛，又岂是能随便遗忘的？”
“但凡有血性的男儿，都不会愿意做那亡国奴！”
不知从何时起，母上言辞间不经意的就会流露出对男权的崇尚之意。
她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坚定地维护女尊制度。
这一点，颜怀璟是知道的。
但他的初衷并不是想做皇帝，他只是期望国泰民安。
历届女帝都做的很好，也是她们一点点将大瑞国壮大。
男人就一定能比她们做的好吗？
但这样的疑惑他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知子莫若母，颜洁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颜怀璟一眼，“眼前最要紧的，是赶紧选秀，只有陛下有乐子可寻，咱们才有机会。”
颜怀璟垂下眼睑：“是。”
颜洁又严厉一句：“你若再妇人之仁，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妇人之仁’，原是大瑞国人人尊崇的思想。
以仁治国，以慈治家，以善待人，女子本柔，柔可克万物。
可不知从何时起，仁慈被解读成了优柔寡断，不识大体。
颜怀璟心中一阵苦笑，将头垂得更低。
“是，儿子谨遵母上教诲。”
颜洁目光鄙夷一扫，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如此性情，怎能成事。
好在商越县一事，他并不知内情。
不过既然女帝要查，那就让她查吧。
她倒要看看，澜音帝到时该如何收场。
……
守了沈煜承一晚上，赫澜音连上朝都没参加。
沈煜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苍白着俊脸说：“陛下就不怕大臣们非议吗？”
赫澜音狂妄又无所谓地道：“那又如何？”
沈煜承弱不禁风：“臣妾不值得陛下这样……”
心里却是道：【天道轮回，大瑞国有如此昏君，气数必尽，这都是天意！】
商越国是男权统制，以男人为天，女人只是他们的附属品而已。
因而，商越人骨子里是轻视女人的。
作为堂堂商越男儿，沈煜承却要故意装柔弱，扮风情来接近她这个女帝，真是难为他了。
赫澜音像逗小猫似的，轻轻挠一挠他下巴。
“贵卿都为朕舍命了，朕若无动于衷，岂不无情。”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沈煜承强压着内心的抗拒与厌恶，用那双不知怎么装出来的多情双眼痴痴地看着她。
“臣妾所愿，陛下难道不知？”
【我所愿，当然是要你的命啊！】
赫澜音勾起唇角，手指从他下巴处，若有似无地往下滑动。
沈煜承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轻哼。
“陛下……”
哑沉的声息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情动，像只发情的……
若不是能听到他的心声，赫澜音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沈煜承气息微喘，【妖女！你在我身下承欢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手指触及血脉喷张的腹肌，顿时不香了。
赫澜音替他拉好衣袍，许诺：“等你伤好，朕如你所愿。”
正好试试原主那一屋子里的玩具，到底有多好玩。
【你以为我受伤，就可以延迟你的死期吗？】
【国仇家恨，日日如凌迟……好在我们已作好部署，等到选秀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沈煜承心里的愤怒咆哮，听的赫澜音后背发寒。
这时，戚月进来，附耳道：“三公求见。”
赫澜音点了点头，拍拍沈煜承的脸。
“好生歇着，朕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