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宋人风流辽人爱，祸起萧墙十香词（五）
“谁若再提，某，便取他狗命！”
被高俅身上散发的杀意，给惊出一身冷汗的马植，完全被搞懵了。
能让燕云十六州重归大宋版图，不是宋人心心念念的头等大事么？
有了燕云十六州，不就有了抵御北方强敌，长驱南下的屏障了么？
可为何，这号称大宋武官第一人的高太尉，会如此的抗拒，如此的强烈反对，这个本应是对大宋有利的提议呢？
“想不通，是吧？”
高俅没让马植疑惑太久，他想先称称这个侨胞的份量，然后再做打算。
“正是！”
马植一腔热血空负，多少带点了点情绪。
“这样吧，咱们，来做个推演。”
高俅微微一笑，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个马植，值不值得投资一下。
“恭敬，不如从命！”
马植目光炯炯，毫不畏惧。
他虽然不明白高俅的意图，但显然对自己的口才思辩很有信心，他也想借此机会，能为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争取那一线生机。
“按你所言，辽金之争，辽人必败，那么……”
高俅微一思量，便从眼下的局势说起，先提出了一个疑问：“若是金人胜了，对大宋，有何利处？”
“辽人若败，大宋可趁势收回燕云十六州！”
马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收回，怎么收？”
高俅又问。
“联金灭辽，金自北向南，宋自南向北，夹攻辽国，燕云十六州，唾手可得！”
这些事，在马植的脑海里不知盘桓过多少次，这一通说的，那是无比的流畅。
“出兵……”
高俅不知为何，面色古怪，提了一个奇怪至极的假设：“若是大宋……不敌辽人……”
“怎么可能！”
马植显然对宋有着极大的信心，更对辽人的腐化，有着足够的认知。
在他概念里，有高太尉这等英明神武的统帅，宋人趁辽人焦头烂额之际，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那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高俅心中，却是苦笑连连。
怎么可能？
某也想知道，怎么可能！
明明在金人面前是任人宰割的小鸡仔，可到了宋人面前，却摇身一变，就成了骁勇善战的神兵天将。
真不知道是金人太过厉害，还是宋人委实太过废物。
联金灭辽，呵，那就是个笑话啊！
金人，那是在灭辽，宋人，那纯纯的，就是在送人头啊……
可能有人会说，是不是宋人在玩阴的，明里说好一起灭辽，其实偷偷保存实力，让金人在前面卖力厮杀，自己却在后面划水。
但就是算保存实力，也得打上一两场像样的的仗吧，总不至于一触即溃吧。
再说了，有见过送出十万人头的保存实力么？
正史上的宋人呐，就是又菜，又爱现！
原本预计中的燕云十六州没拿回来不说，还把宋人的孱弱，在金人面前展现的一览无余，反倒是挑起了金人的觊觎，激发了完颜吴乞买那鸟人的狼子野心。
大宋呐，就此，成了偏安一隅的南宋！
当然了，高俅自然不会明说，宋人现在的战力，别说跟金人比了，连辽人都不如，所以，他只是提了一个让马植难以理解，却又真实无比的假设。
“只是打个比方，万一呢，对吧。”
高俅见马植不信，只能委婉的说成是打个比方。
“大宋……不敌辽人……”
马植翻着白眼，心道，不敌辽人，那还折腾个啥，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辽人国力衰退，宋人趁虚而入的前提之下。
若是辽人都虚成这样了，大宋还搞不定，那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往后啊，就可以息了那回归大宋的心思。
大宋啊，就不配！
“罢了……换一个思路。”
见马植实在是转不过这个弯，高俅暗叹了一口气，你不敢信，我也不想信，可是这事实，就是这般的可笑，现在的大宋啊，真不行……
“若是联金灭辽这事，成了，你觉得如何？”
高俅重又找了个角度，问了出来。
“成了……那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马植一喜，还以为对方态度有所松动，连忙道：“宋金联手，瓜分辽国，说不定，大宋不止能收复燕云十六州故土，还能开疆拓土哩！”
“开疆拓土，嘿嘿……”
高俅嘴角一咧，像是在笑，实则是说不出的讥讽。
还开疆拓土，那是山河破碎，连老皇帝和小皇帝爷俩，都给一起掳到草原上去啃草皮啊！
“某是说，一旦没了辽人，宋人在金人面前，又是如何自处？”
高俅摇摇头，进一步点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
马植满脑子都是让燕云十六州重回大宋，对于事成之后的事，从未有过考虑。
此时得高俅提醒，不由得也是慎重起来。
是啊，连辽人都被打的落花流水，金人的战力，恐怖如斯啊！
“届时，金人与宋人，便不再是盟友，而是敌人。”
高俅不等马植完全想明白，又加了一句让他倏然一惊的话。
“敌人！”
只要一想到白日里，金人的蛮横，马植便不敢拍着胸脯说，金人一定会与宋人和平相处。
再一想，若要直面金人的兵锋，则燕云十六州正是首当其冲的战略要地，马植就止不住的心慌意乱，手脚冰凉。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幅漫天战火，百姓流离失所的末日惨状。
“不，不可以！”
那血淋淋的画面犹在眼前，马植痛苦的紧闭双眼，低喝了出来。
哼！
现在知道怕了？
高俅虽然觉得马植太过天真，但对这青年的评价却是不低，能这么快跟上他的思路，其才智，已经不输黄文炳。
若是好好培养一番，这个心系故国的爱国侨胞，还是能派上大用的。
“太尉，还请指点迷津！”
马植突然灵光一闪，这假设是高俅提的，而且之前的种种，都证明了对方对各种情况都有过周全的考量，不然也不会说出一开始那种杀伐果断的狠话。
高太尉，定是预料到这种局面，并且有了妥善的解决之道，才会如此果决！
“探讨，咱俩只是探讨哦。”
见马植已然心悦诚服，高俅捻着胡须，笑眯眯的，提供了让对方眼前一亮，紧接着，便是欣喜若狂的一种可能性。
“若是辽人为保国祚不灭，将燕云十六州当作谢礼，拱手相让于大宋，你觉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