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金毛犬梁山献马，晁天王曾头市中箭（四）
“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晁盖上东京！”
梁山方面在大头领晁盖的力排众议之下，正厉兵秣马，准备兵征讨曾头市之际，一则童谣，在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在短短几日间，便传遍了整个济州一带。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梁山泊。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梁山大寨，聚义厅中，大头领晁盖怒不可遏，指着西南向曾头市方向骂道：“畜生怎敢如此无礼，我定要踏破曾头市，不杀此辈，誓不回山！”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曾头市之手的童谣一出，整个梁山上下，便再无一人敢劝晁盖从长计议。
这童谣，好比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只是抽在晁盖的脸上，也抽在了所有梁山人的脸上。
若是放任这童谣不管，漫说是晁盖不同意，便是底下的头领与喽啰都不同意。
在群情激愤中，晁盖点起五千人马，又指定了二十个头领，于山下金沙滩上誓师饯行。
“曾家小儿狂悖，竟视我梁山如草芥，兄弟们，能不能忍？”
“不能！！！”
“想我梁山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被人如此欺辱，兄弟们，该如何？”
“杀！杀！杀！”
……
就在晁盖着力鼓动，将一众同仇敌忾的头领们，撩拨的义愤填膺时，异变突生。
这天原本是烈日当头，晴空万里，但不知怎地，忽起一阵狂风，正把晁盖新制的那杆认军旗，咔擦一声，就给生生的，半腰吹折了。
众人一见，尽皆失色。
吴用虽然被晁盖有意无意的疏远，但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劝道：“临阵折旗……此乃不祥之兆，兄长不如……改日再出兵……”
宋江闻言，眼珠一转，也假模假式的劝道：“方要出兵，便有狂风吹折认旗，怕是大大的不妙，不若停待些时日，从长计议。”
“不行！”
晁盖强自振作，用力的一挥手，大声道：“天地风云，何足为怪！”
“兄长……”
吴用还要再劝，却被晁盖再次打断。
“此时不去拿他，直待养成那厮气势再去进兵，岂不是徒惹江湖上好汉的笑话！”
晁盖的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有那童谣传唱的一日，梁山的威名，便有一日的蒙休。
若有被曾头市那帮人知道，本要出兵的梁山好汉，被一阵风给吓退了，那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甚么样哩！
“谁都莫要阻我，这曾头市，遮莫怎地也要去走一遭！”
晁盖许是感到了吴用的真心实意，给吴用投去了一个许久未有的眼神，但这种节骨眼上，他只板着脸，硬撑起他梁山大头领的威风。
“众兄弟！”
“在！”
“随我发兵，曾头市！”
“喏！”
……
就在梁山大军紧赶慢赶，抵达曾头市的当晚，身为曾头市都教头，也是曾头市第一高手的史文恭，并没有坐镇中军，严阵以待，而是悄悄的，来到了悦来客栈，高俅的上房。
“来啦，坐吧。”
“哎，谢义父！”
自打第一次见面，就定下了父子关系，史文恭在高俅面前，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亲近，同时，随着这些日子下来，对这义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么晚了，是梁山那边有消息了？”
正在仔细翻看杨戬着人送来的东南一带财税账目，高俅也没多客套，就随口问了一句。
“义父果然料事如神！”
史文恭闻言一怔，随即便叹服道：“真真是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呦，老子的《道德经》都看过？”
高俅难得听到如此有文化的马屁，于是放下手中的账册，笑吟吟的说道：“看来让你当个低级密探，着实委屈你了。”
“多谢义父赏识！”
史文恭面色一喜，心道这些天琢磨出来的法子，倒是见效了。
他想的是，义父高俅乃是苏大学士衣钵传人，以文名传天下，堂堂的大宋词坛霸主，自然是喜欢文人那一套的，所以他就投其所好，搜罗了一屋子的书籍，很是下了些苦功。
“孩儿名文恭，对于这文事么，还是颇有……”
“哼！”
就在史文恭曲意奉承之时，高俅的一声冷哼，吓得他浑身一震。
“义父……”
史文恭怔怔的望着拉长了脸，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的高俅，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又或是哪句话说错了。
“武人要有武人的气概，文人要有文人的气节！”
高俅索性趁这机会，好好点一点这新收的义子。
“是！”
史文恭垂手肃立，躬身聆听。
“高家军，不玩崇文抑武那一套。”
“是！”
“记住，于武，你是顶尖高手，于文，你屁都不是。”
“是！”
“做人，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是！”
“某的义子，得知道自己能做甚么，该做甚么。”
“是！”
……
在高俅的一通刻意教训下，史文恭听得那是浑身大汗淋漓，但听完后，却又是浑身通透。
“懂了么？”
“懂了！”
重重一点头，史文恭的眼神，清澈，坚定。
原本还多少有些忐忑，迷茫，不知所措的他，在高俅尖锐，直接的敲打下，整个人好似被彻底的锻造了一番，敲去了杂质，锻出了锋芒。
“好了，说正事吧。”
望着好似锋锐了不少的史文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已经有了明显改变，高俅很是满意。
这样的史文恭，才不算埋没了一身惊人的武艺！
“是，义父！”
史文恭面容一整，说道：“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梁山人马已然抵达，正在安营扎寨，孩儿前来，正是想要征询义父意思，是不是要夜袭？”
“夜袭，嘿！”
高俅闻言，点头称赞：“攻他一个立足未稳，倒是不错……”
“那孩儿即刻便带人去……”
史文恭话还没说完，便被高俅打断。
“你亲去作甚。”
史文恭一脸不解，却只见他的好义父，淡淡道：“要去，也是让曾家人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