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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功名利禄熏人心,父子离德又离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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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慧贤,绝对不可能是李清照!

    要问高俅为何如此笃定,李慧贤不可能是李清照。

    原因很简单,年龄对不上。

    高俅还有印象,当年李格非卷入元佑党人案时,李清照已经嫁作他人妇,那时,她差不多已是年近二十。

    他虽然早在元佑党争开始之前,便被苏大学士送到小王驸马都尉府上,侥幸逃过一劫,但对当年故交,多少还是留意过的。

    当年李格非因党争被罢官,李清照还上书给她公公,时任吏部侍郎赵挺之,请求援手,其中有句是“何况人间父子情”。

    在赵挺之明哲保身,严词拒绝后,李清照又上书,以“炙手可热心可寒”来讽刺。

    在当时的官场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被当成是笑谈,很是流传过一阵。

    不久之后,大概十年前吧,赵挺之因恶了蔡京,被罢官抄家,李清照便与她夫君赵明诚,去了青州老家避难去了。

    如今一晃,十来年都过去了,按此推算,李清照怎么都是一个年过三旬,不说人老珠黄吧,但最多亦只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了,断不会是李慧贤这等妙龄少女。

    那问题又来了,李慧贤,到底是谁,她又怎么会有这块匾额的?

    高俅绝对不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哪有这么巧的,都姓李,还将一块当年只值几两银子的破匾额,如此珍而重之的,挂在了这厅中央!

    这少女,定与李格非大有干系!

    考虑到李慧贤与故人李格非,可能有莫大的关系,高俅多了一份郑重,就连原本的白莲婊,都不再提了。

    “二郎,怎地了?”

    徽宗见高俅怔怔的望着一块老旧匾额出神,好半天动不见动静,不禁有些奇怪,忍不住出言相询。

    “官家,某有一词,但……”

    高俅皱着眉,正在想怎么说服徽宗,让他用词试一试那李慧贤。

    却不想徽宗听了,直接道:“已经有了?那还等甚,快写下来啊!”

    高俅的眉头一展,暗道,罢了,也不多废口舌了,试上一试也无妨,若今次不成,下次,定带你飞!

    高俅来到书案前,提笔挥毫。

    一首《秋月夜》,一气呵成。

    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着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有竹堂前。漫向我耳边,作万般幽怨。奈何你自家文叔,有事难见。待信真个,恁别无萦绊。不免收心,共伊长远。

    这首词,怎么说呢,文笔普通,曲调普通,连意境,亦是普通。

    别说与高俅曾经抄过的《钗头凤》又或是《青玉案》相比了,就连之前那首《凤衔杯》,都要比这首《秋月夜》高明上不少。

    徽宗拎着宣纸,反复默念了几遍后,有些没了底气。

    “就这?”

    高俅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郑重道:“就这!”

    “那……行吧……”

    本着对亲口认证的大宋词坛霸主的信任,徽宗无可奈何的,将纸塞给杨戬,让他给门口那使女送去。

    “二郎啊,其实,时候还早,你尽可再打打腹稿,朕,不是很急的。”

    横想竖想,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的徽宗,怂恿高俅再写一首备用,以免一会就被人下逐客令。

    那首《秋月夜》,在他这个不明真相的局外人看来,真的有些不经打啊。

    “官家,今夜呢,就听某的,若不成,明日,明日定教你连通三关!”

    高俅却是相当淡定,他在这首《秋月夜》里,用上了有竹堂,用上了文叔,也就是李格非的字。

    若是李慧贤视而不见,那便是他高俅多虑了,只待明日,随便甩出几首千古佳作,保管可以让徽宗得偿所愿。

    可若是李慧贤真是李格非后人,那高俅便要好好问一问,为何她会自甘堕落了!

    “明日?”

    徽宗有些不解,问道:“为何要等明日,今日不行么?”

    “官家,且听某说……”

    就在高俅准备好好与徽宗说道说道,这其中的缘由时,只听外面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女声。

    “高叔父,里面的,可是高叔父?”

    “咦,这不是慧贤大家的声音么?”

    徽宗一怔,李慧贤的声音,他可是断不会听岔的。

    “官家,好耳力!”

    丢给徽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高俅一撩前摆,迈着四方步,踱出了房门。

    徽宗连忙跟上,这下,他暂时成了打酱油的了。

    “某,乃高俅,李格非,是你何人?”

    高俅直面李慧贤,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叔父在上,小女子正是李公文叔之女。”

    李慧贤一改之前的清冷淡雅,噗通一声,便跪倒在高俅跟前。

    看着心仪的小娘子,重重的跪在硬湿的地上,徽宗忍不住嘴角一抽,就想上前去扶。

    “咳咳。”

    但在高俅的提醒下,徽宗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你说你是李格非之女,可有凭证?”

    高俅板着脸,一点也看不出他内心,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毕竟李格非是犯官,冒充他的女儿,没有半点好处。

    “叔父且看。”

    李慧贤见高俅不信,也不着恼,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奉上。

    高俅接过一看,封面上三个苏体字,写的正是《礼记说》。

    草草翻阅几章,高俅便顾虑全消,这本册子,正是李格非穷一生精力,写就的经义心得。

    最开始的几章,他早年间便见过,而之后的大半内容,则是头次见,想来正是李格非遭贬之后,才得空写成的。

    “贤侄女,快快请起!”

    确认了身份,高俅自然不好让一个小姑娘一直跪在地上,虚扶一下,连忙让对方起来。

    “谢过叔父。”

    李慧贤再拜一下,全了礼数后,方才起身。

    “甚么个情况?”

    徽宗在一旁看傻了眼,怎么好好的,喊起叔父侄女起来了。

    若李慧贤真是高俅的侄女,那万一,他和李慧贤成就了好事,到时候,那岂不是得唤高俅叫……

    高俅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好兄弟,徽宗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只想知道,曾经的故交好友,出了何等变故。

    “贤侄女,文叔兄何在,你,又为何沦落至此?”

    高俅话音未落,李慧贤又是重重跪倒,泣不成声。

    “还请……还请叔父,替我爹爹……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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