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高知府归隐山林,梁山大破高唐州(三)
数日后,梁山大军杀至高唐州城下时,高俅的大宋使团,已经到了武冈镇。
此地街市林立,人烟稠密,倒是颇有一片繁华的景象。
“提辖,走了这么久,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不如……”
李逵当街站定,低声怂恿鲁达,悄眯眯的,指了指路边的酒肆。
他倒是记吃不记打,被鲁达时不时的捶上几拳也不记恨,几顿大酒吃下来,反倒认定了鲁达。
按他的逻辑,能打,又能喝,还有使不完的银两,便是个值得跟随的好大哥。
比起梁山上的宋江哥哥,这个能单手将他制的服服帖帖,喝酒更是能把他喝的稀里糊涂的鲁提辖,更是对他脾气。
鲁达鼻子一抽,重重吸了一口飘过的酒香,顿时明白为何李逵走不动道了。
好香!
好香的,烧刀子酒!
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嘴巴看似不动,却是悄声嘱咐了李逵一句。
“那……你且忍一忍。”
“忍一忍?”
李逵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脖领一紧,整个人便如腾云驾雾一般,直飞进了酒肆。
乒乒乓乓,一通桌椅翻倒声响起,引得行人纷纷驻足,更引得酒家跑出来理论。
“莫走,你这汉子,须赔我的桌椅!”
酒家拉扯着李逵,哭爹喊娘的惨叫了起来。
亏得还不是饭点,店中还没有上客人,不然经这黑大汉一摔,天知道得弄出什么祸事来。
“赔,一定赔!”
摔的七荤八素的李逵还没答话,鲁达已经冲了进去,一把拉过店家,笑嘻嘻道:“你仔细算算,得赔多少铜钱。”
一边说着,鲁达冲李逵使了个眼色。
“对,得赔!”
李逵虽与鲁达相处了没几日,但默契已经培养了出来。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扯着嗓子,嚷嚷道:“慢慢算啊,一定算清楚才行!”
鲁达又跑到店外,冲着花荣干笑道:“李逵那厮,忒过莽撞,坏了人家生意,得赔偿人家,不如,大伙就在这歇歇脚,打点酒润润嗓子……”
“哼!”
花荣岂是好唬弄的,一声冷哼,就要戳穿这两人的小把戏,却不想高俅发话了。
“罢了,走了大半日,也未曾歇过脚,今日,就在这镇上住下吧。”
“喏!”
有了高俅发话,花荣也不好反对,只是瞪了一脸得意,嬉皮笑脸的鲁达一眼,便招呼众人安顿下来。
高俅将缰绳往周怀安手里一丢,领着众人便进了酒肆坐下。
他向招殷天赐一招手,有意考教道:“天赐啊,你来说说,按《宋刑统》,故意损害他人财物,该怎么判啊?”
自打有幸跟随了心中的偶像高青天,这一路上天天抱着本《宋刑统》苦读的殷天赐,明显在通晓律法这条路上发足狂奔,很有成为一个刑名师爷的迹象。
“回太尉,按统律,无意者,经当事双方协商,折价赔偿即可,有意者,除赔偿外,并行笞刑。”
“嗯,不错。”
高俅端起酒,轻轻呷了一口,不知是夸酒好,还是夸殷天赐有长进。
他接着又问:“那你说,李逵,该笞否?”
“这……”
最晚加入高俅这个小团伙的殷天赐,有些犹豫。
高俅见殷天赐瞄向了正竖起耳朵的鲁达和李逵,知道这小子是怕事后被这两个莽汉给报复,于是故意激他:“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为了胸中的一口浩然正气,命都可以舍了……”
“该!李逵此举,合该受笞刑!”
殷天赐气血方刚,少年心性,哪里受得住激,指着李逵与鲁达连连叫嚣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自是不怕你俩!”
原本躲在角落,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正高兴的鲁达与李逵则是面面相觑。
甚么个情况,明明是为大伙谋福利,怎地又惹到这小子了?
“说得好!本衙内顶你!”
花荣恰巧从外面进来,听到了殷天赐最后的话,倒是大生好感。
“俺也是衙内了,怕你怎地!”
鲁达没认义父前,在花荣手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同样是太尉义子的身份,自然不惧,于是将碗重重一摔,怒声道:“李逵受俺节制,要想动他,先问问俺这禅杖答不答应!”
“去,你自去抽那黑厮,小爷的七星凤鸣弓也不是吃素的!”
花荣冲着殷天赐挑了挑眉,拍着腰间的七星凤鸣弓,满脸的桀骜。
这下,轮到殷天赐与李逵面面相觑了。
合着你们两位衙内斗气,却拿我们俩个外人来作伐,惹不起,惹不起。
殷天赐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宋刑统》,自顾自跑到一边,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笞者,击也,而律学者云,笞训为耻,言人有小愆,法须严惩……”
而李逵则跳起来,大声道:“俺看路上有枣糕在卖,俺去买来给大伙尝尝!”
没了李逵与殷天赐,又是在高俅面前,鲁达与花荣自不敢太过放肆,于是各自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理睬对方。
窥一斑,而见全豹。
随着义子日渐增多,高俅早就注意到了义子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择日不如撞日,他索性想趁着今日,将事情给挑明了说。
要做他的义子,得是一条心才行。
不然呐,趁早散伙!
“花荣、武松、鲁达、林冲、公孙胜,你们留下!其他人,全出去!”
按着入门的先后,高俅一一点了义子们的名字。
“喏!”
义子们、亲卫们轰然应喏。
突然,高俅又冲着向外走去的亲卫群中,一个稍显落寞的背影道:“怀安,你也来!”
“喏!!!”
周怀安没想到还有他的份,顿时百感交集,高兴的差一点掉眼泪。
“去,把店家带去后院,不经召唤,不得到前堂来!”
高俅的话,让周怀安一个趔趄。
望着高俅看向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周怀安突然明白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待到整个酒肆清场后,高俅慢条斯理的,解下了自己的玉腰带。
他虎着脸,解腰带这动作,一下就让五个义子慌了。
义父这是,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