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不忠不义
自从离开聚凤岛，他无一日不在思念绣娘。
住在小村中的姜俊，自从醒转之后，几乎没说过话。
说着，她脸颊浮起一片潮|红。
命运却不肯放过他！
失去一只手臂，他已是个无用之人。
“姜校尉。”李琪冉的声音传进姜俊耳中。
夏侯惇吩咐一名军官带人安葬夜刺尸身之后，随从曹操离去。
“某已成了废人，应向公子辞行，返回聚凤岛。”姜俊说道：“自此再不与人争斗……”
曾想避开尘世喧嚣，与绣娘一同隐居聚凤岛。
他早被大师兄逐出师门，本可仗着剑术在袁旭麾下博个安身立命，没想到天意弄人，竟让他失了条臂膀。
“李姑娘见过只有一只手臂的剑客？”
倘若身在鬼谷剑宗，只怕她的脾性耐受不住！
派出如此之多夜刺营救审配一人，袁旭必是下定决心要将他救出。
“这是……”曹操愕然。
“鬼谷门人！”姜俊凄然摇头：“某早已不再是鬼谷门人……”
尸体一字排开，躺在邺城官府前院。
当初如果不是童振出现，绣娘就不会死，他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不忠不义，他如何受得？
姜俊等人入住小村，夏侯惇带着数十具夜刺尸体返回邺城。
“姜校尉所想并无不妥。”李琪冉说道：“然而公子如何，岂是校尉能够左右？”
坐在村口大石头上，姜俊出神的眺望着远处。
郭嘉问道：“夏侯将军是说，敌方仅凭不足百人，抵御你等，且战法有度，并无乱象？”
郭嘉又撕开另一具尸体衣衫，每一具尸体的手臂上，都有着一只狼头刺青。
姜俊没有吭声。
“你打算怎样？”李琪冉问道。
“出外匆忙，哪里有行装收拾。”走到姜俊身旁，李琪冉说道：“若要收拾，我倒想把姜校尉收入背囊。”
“失一臂，若非废了，又能如何？”姜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语气也很是平淡。
姜俊心头陡然一凛。
郭嘉等人随后跟出。
身为帝师弟子，她和蔡子墨平日里也没个高低。
“大师兄所言，便是师尊所言。”姜俊说道：“鬼谷剑宗，向来以大师兄马首，他说逐出，某便不再是鬼谷门人！”
“我与显歆公子虽相识不久，却可看出，他绝非无情之人。”李琪冉说道：“姜校尉向他辞行，只怕难成。”
“某无须人可怜。”李琪冉一片好意，姜俊却冷冷说道：“已成废人，某当以废人居之。”
失去的，终究已经失去，即便他再如何追忆，也已经成了往事，再不可能回到过去。
到了郭嘉身旁，曹操低头看去。
蔡子墨虽是师兄，却时常受她欺负。
即便留在袁旭身旁，也是没了多少用处！
曹操心头一凛，果然是袁旭差人前来营救审配。
郭嘉撕开一具尸体衣袖，抬头看向曹操：“曹公，快看。”
袁旭留他，无非是养着他……
“你是剑客，注定要拿起剑。”
只见尸体手臂上，赫然有着一只狼头刺青。
神情越来越冷，李琪冉说道：“不过遭大师兄逐出师门，姜校尉可有向鬼谷剑宗宗师询问……”
“废人？”李琪冉眉头一拧，语气冷了些说道：“习剑之人失了条臂膀，便自言废人。姜校尉日后怎敢向人说出，你乃鬼谷门人？”
“你真以为自此便是废了？”沉默良久，李琪冉终于冒出一句。
“公子待校尉应有知遇之恩，倘若离去是为不义。”李琪冉说道：“校尉受伤，并非沙场，不肯为公子建功，是为不忠！”
“正是！”夏侯惇应了。
是去的虽只是左臂，然而对一名剑客来说，使出剑招自此便将少了几分平衡。
“夜刺。”郭嘉说道：“袁显歆麾下均有刺青。天海营乃为海鸥，风影为雄鹰，夜刺则为狼头。”
李琪冉却从他的平淡中，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凄凉。
缓缓抽出长剑，凝望剑身，姜俊终于面露凄然：“昔日某尚可一手持剑，一手抚之。自今往后，只怕它再不能随某快意恩仇！”
他内心深处却在呐喊。
“快意恩仇？”李琪冉摇了摇头：“但凡杀人，何来快意？”
没人敢接近他，只有两名夜刺为防他自杀，在远处悄悄观望。
“或许……”姜俊有些迟疑。
姜俊越发愕然。
“姜校尉因我失了臂膀，”李琪冉悠悠说道：“我将照应校尉终身……”
“安葬吧。”曹操吩咐一句，转身离去。
以他对袁旭的了解，肯让他离去的可能确实不大。
“某非财货，如何收入背囊？”凝望远方，姜俊始终没看李琪冉一眼。
果真如此，他将如何？
“某怎肯无功受禄？”姜俊摇头说道：“无论如何，某也将向公子辞行……”
自从认得李琪冉，从未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姜俊终于看向她。
得到消息赶来的曹操在尸体前来回走了几圈。
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容身之地。
可李琪冉说的也对。
从童振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凄凉。
“以往不曾见过，以后将会见到。”李琪冉说道：“天下使剑者众多，倘若你可独臂使剑，何人敢轻视于你？”
他眉头紧锁，自从来了官府，始终一言不发。
好似看穿姜俊心思，李琪冉说道：“姜校尉莫非以为，公子留你，便是养着你？”
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姜俊并没有回头。
无奈乱世已起，像他这样有着一身武艺的人，又如何能避得开杀戮？
依旧没有回头，姜俊淡淡的说道：“我等明日便将返回许昌，李姑娘不好生收拾行装，因何来此？”
仰脸望向天空，姜俊没有言语。
因诛杀童振而被逐出师门，投了袁旭，本以为一切将会好起来……
鬼谷剑宗，大师兄权限如此之大，着实超出李琪冉意料。
“我曾听闻校尉昔日之事。”李琪冉接着说道：“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失去的终究已经失去。即便你再如何怀念，再如何追忆，终究不可能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