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谁会为他复仇
她不知公孙慕何出此言。
淡然一笑，袁旭说道：“此事甄姬莫要劳心，某自有计较。”
易京之战，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公孙家已是败亡。
公孙莺儿……
退出房间，婉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公孙慕虽是如此说，可孩子毕竟流淌着袁家的血脉。
昔日的主子自焚而死，他曾四处打听公孙家后人。
身影很是飘渺，却又清晰可见！
过了片刻，她向公孙慕问道：“莫非你也认为，我寻袁显歆报仇乃是错了！”
好在他寻见了公孙莺儿，护主心切，他在沽水岸边，为公孙莺儿修造了几间草房，自此再未离去。
低头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公孙莺儿没有言语。
“婉柔姑娘也在汝南？”甄宓显然误会了什么，她向袁旭问道：“夫君因何并未提及？”
“仰止，你觉着当年公孙家因何而亡？”公孙莺儿并未回头，只是幽幽的问了一句。
“妾身只是随口一问，夫君不必在意。”甄宓微微一笑：“婉柔姑娘歌舞双绝，有她陪在夫君身旁，也可有个消遣。”
“夫君行军厮杀多有劳顿，有姑娘在旁也可缓些心神。”甄宓说道：“过不几日我便回返蓬莱，还望姑娘帮衬着照料夫君。”
此次同样的话出口，袁旭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公孙泯，泯去恩仇！”心胸豁然，脸上挂着泪痕的公孙莺儿嘴角终于浮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于此同时，距汝南千里之遥的幽州。
她与袁旭相识已有数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享用梦中情郎。
怀了袁旭的孩子，为何会是他还欠下公孙家的业障？
“小姐，外面天寒，还是回屋歇着。”一位白衣青年来到她身后，轻声细语的劝道。
公孙莺儿愕然回首。
“奴家只是前来向夫人问个安，不敢叨扰太久，先行告退！”婉柔毕竟是个有眼力的，看出袁旭和甄宓发髻蓬松，已知二人方才做了什么。
无数次试图刺杀袁旭都未得手，最终却怀上了他的孩子！
甄宓显然是误会了袁旭的眼神。
他还没表现出掌控沙场的能力，袁绍眼中也还没他这个儿子的地位！
甄宓竟开口请他照料袁旭，婉柔一愣。
“公孙家已是无人，小姐的孩儿，便是公孙家血脉！”公孙慕说道：“为了公孙家，还请小姐怜惜身子！”
至于有关恭叔过往的一切，在她看来都不是那么紧要了……
他若死了，谁又会为他复仇？
“见着甄姬，某一时欣喜莫名，竟将此事忘了。”袁旭说道：“婉柔姑娘早先来过汝南，后又离去。在河北遭遇贼人折了随从，无处可去重又折返。”
青年名唤公孙慕，曾是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校尉。
婉柔离去之后，甄宓对袁旭说道：“不知夫君可有看出，婉柔姑娘对夫君属意已久。”
偏偏甄宓又是袁旭的发妻。
看出袁旭目光中带有些许杂念，甄宓说道：“妾身从未要求夫君从一而终。此乃小女子所为之时，夫君乃是大丈夫，因何如此？婉柔姑娘虽是只通歌舞，声名却流传于世。即便将她纳了也不辱没夫君！”
袁旭目光闪烁，甄宓以为他对婉柔动了情念。
“我不知道该不该将孩儿生下。”公孙莺儿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世事变迁，难泯恩仇！”公孙慕说道：“待孩儿出生，不若唤作公孙泯，取义忘却恩仇！”
公孙慕说的没错，当年的袁旭只是区区袁家庶子。
“看出又能如何？”袁旭说道：“某曾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公孙莺儿一怔。
“日前曾来过汝南。”婉柔说道：“后又离去，半道遭了贼人再度回返。公子怜奴家无处可去加以收留。公子、夫人恩德，奴家此生难报。”
恭叔在时，她尚可行走天下，身旁犹自有个关心她的人照应。
袁旭、甄宓风雨一度，二人正系着衣带，屋外传来卫士的呈禀。
“姑娘有心。”甄宓微微一笑：“想必姑娘身在汝南，已有不少时日。”
偏偏袁旭想到的并不是婉柔，而是不知所踪的公孙莺儿。
“小姐可有想过，此乃袁显歆还公孙家的业障。”
“孩子出生，小姐自不肯将他交还袁显歆。”公孙慕说道：“他姓公孙，而非姓袁！”
“风起云涌豪雄四起，但有征伐则将杀戮！”公孙慕说道：“我也曾想过，为老将军与少将军复仇！回首往事，却发现当日袁显歆若不破易京，死的便将是他！若他死了，又有何人会记挂着为他复仇？”
“不知小姐可有为孩儿想过名讳。”站在公孙莺儿身旁，公孙慕问道。
房门推开，婉柔进入屋内。
“仰止有何见地？”
曾经在上蔡，他对甄宓说这句话，心中是底气十足。
“姑娘慢走！”甄宓并未挽留。
“公孙泯……忘却恩仇……”公孙莺儿喃喃自语。
公孙莺儿坐在河边，呆呆凝望翻卷的浪花，良久不曾动弹一下。
身为袁旭正妻，她承担着统筹后宅的重任，又怎敢因一己私欲而误了袁旭开枝散叶？
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当日又是如何逃出山谷……
“夫君不必介怀，妾身不过随口一提。”二人穿妥衣衫，甄宓向屋外吩咐：“请婉柔姑娘入内相见！”
“未能诛杀仇敌，却怀了他的孩子。”公孙莺儿泪痕满面：“待我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父兄！”
心中凄苦，她却没来由泛酸。
居庸关外沽水河畔，几间草房整齐排列。
“甄姬多想了。”袁旭说道：“某与婉柔姑娘不过素识，她非某豢养舞娘，怎可唤来歌舞？”
“昔日之事，小姐提它作甚。”公孙慕说道：“既是有了身孕，不为自家，也当为孩儿着想……”
离开袁旭住处，婉柔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向袁旭和甄宓行了一礼说道：“听闻夫人来到汝南，奴家特来拜望。”
劝说袁旭纳妾，甄宓心底是在滴血。
公孙续战死太行，幽州公孙家已是绝了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