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不能让他们做孤魂野鬼
“某知他情非得已！”袁旭喉咙好似哽着什么，堵的他心口憋闷：“某不欲降罪！可他须给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须为他们吹起号角，莫要让他们死后还游荡山野之中，做那死守军令无法撤离的孤魂野鬼！”
在徐州并无熟人，太史恭满心纳闷的问道：“来人可曾通禀名姓？”
被英姑救下，他从未表露过软弱，见到太史恭的刹那，两行滚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赵艺却像是个凶悍的妖魔，逼着他们不停的练习。
没人回应。
从下令的那一刻，他已是想过要将他们舍弃……
“太史将军！”一个守牙门的兵士飞跑到校场，向太史恭喊道：“军营外有人求见！”
“看什么？”走在正操练的新兵之中，赵艺高声喊道：“可是羡慕老兵每日只须操练片刻，便可各自歇息？”
守牙门的兵士赶紧将他拦住。
得知朱煜来到，丢下正操练的老兵，太史恭连忙跑向牙门。
他甚至想过，曹军攻上山头，朱煜等人会放下兵刃投降。
“来人！”太史恭向身后吩咐：“安顿朱校尉回营歇息。”
赵艺的喊声传到天海营老兵耳中。
“子孝不必跪某。”从太史恭口中得知当日之事，袁旭抬手说道：“当日如此也是迫于无奈！”
“起来！起来！”将朱煜拽起，太史恭眼圈也是泛红。
征伐沙场，他早已看惯了生死！
老兵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飞跑向牙门，他远远看见外面站着一男一女。
回头看向英姑，朱煜说道：“我的救命恩人，我在村口昏倒，是村民救了。多亏英姑照料，才可痊愈来到徐州！”
他看见二人的同时，朱煜也看见了他。
跪伏在地，太史恭已是泣不成声。
缓缓闭上眼睛，朱煜没有言语。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面容虽不算美艳，却也还是清秀。
对老兵的操练强度，新兵很是羡慕。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史恭目光落在英姑身上：“这位姑娘是……”
站在他身后，也是不住的抹着眼泪。
随他一同来到徐州的英姑，早已听闻那一战的惨烈。
“虽是情非得已，他们却是因你而死！”袁旭起身说道：“朱煜何在？领某前去见他！”
兵士应了，正要上前搀扶，朱煜愕然道：“将军……我只是……”
“公子！”田丰来到袁旭身旁，小声说道：“子孝当日如此，也是情非得已！”
徐州城内，太史恭也忙着操练老兵。
止住了他，袁旭说道：“不用跪某，子孝却须重返山岗，祭拜当日战死将士！”
当日撤军，留下朱煜等人，他已想到各种后果。
徐州落入袁旭手中。
“可……”抬头看着袁旭，太史恭张了张嘴。
袁旭坐在后宅书房，太史恭赤着膀子身背荆条跪在他面前。
“公子……”眼圈泛红，太史恭随后跪伏下去：“某已知错！”
“为姑娘安排一间房。”太史恭吩咐：“姑娘是朱校尉的恩人，便是我太史恭的恩人。你等切不可有半点轻慢！”
唯独出了他预料的，是一百多个天海营将士，竟悉数战死，只回来朱煜一人。
“兄弟们……兄弟们都死了……”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朱煜说道：“就我一个滚落山下，还能活着见到将军！”
男子穿着百姓深衣，手中提着个包袱。
一个多时辰之后，徐州官府。
“朱校尉，请随我来。”卫士见气氛压抑，在一旁提醒。
根本没想过朱煜会活着回来，太史恭心底难以抹去的愧疚，在见到他的瞬间无限扩大。
“将军可否与我一同回返山岗？”泪痕满面，朱煜说道：“曹军掩埋了兄弟们，将军不觉着应该去看看他们？”
他已明白了一切！
朱煜摇头苦笑道：“兄弟们浴血厮杀，我却成了校尉……”
俩人一副农夫农妇装扮，太史恭还是一眼看出那男子正是朱煜！
滚滚浓烟相隔数十里清晰可见，他已断定朱煜等人不是战死就是已被曹军俘获。
太史恭重重的点了下头。
当日将他们留下，已是注定他们必死的命运。
望着他们的背影，太史恭眼窝里滚动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
“若无你等阻截曹军，某将全军覆没于东海，如何可至下邳？”太史恭说道：“某无大权，提拔一个校尉还是可行！”
相比于新兵的操练强度，老兵要轻松了许多。
山岗燃起大火，他也曾回头张望。
“令将士阻截曹军你并没有错！”从他身旁经过，袁旭弯下腰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你错在不该告知将有号角！许多将士临死之前，应是都在聆听号角，期待着撤下山岗！没有号角，他们选择了死！身为他们的将军，你不该亲自上山，为他们吹起撤兵的号角？”
将近两万新兵发自骨子里的惧怕赵艺。
可朱煜与百名将士，却是奉他将令留守山岗。
“让他们进来！”快到牙门，太史恭放缓了脚步。
新兵个个面红耳赤，低着头也不敢言语，手脚上的动作却是没有片刻停滞。
凝视朱煜，太史恭面露愧疚：“没有号角！某并未传令吹响号角！”
同一个军营，不同的操练。
“诺！”两名卫士应了，其中一人撤步说道：“请朱校尉与姑娘随我前来。”
赵艺整日操练新兵，天海营老兵也没闲着。
朱煜跟着卫士走出几步，他突然回头向太史恭问道：“将军，可否告知当日号角何时吹响？”
“说是叫朱煜。”兵士回道：“昔日曾是将军麾下百夫。”
“像他们一样，征伐沙场从不畏惧！”赵艺喊道：“待到你等有那日，某便不再如此操练！”
“将军……”快步来到太史恭面前，朱煜双腿一屈跪了下去，才开口说了两个字，便再没能抑制住心中悲痛，放声嚎啕。
当初为摆脱曹军，太史恭将朱煜等人留在山岗。
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朱煜跨步上前：“将军……”
转过身，朱煜与英姑随同卫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