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都不肯闭眼
夜色深沉，大地被浓重的黑幕包裹。
几名袁军如同疯犬般扑了上来，其中一人并没有进攻马背上的田楷，而是拼足了力气，将槊戳进战马的侧腹。
单手按住马鞍，田楷纵身跃起，临落地之前长枪扫出一圈，将近前的袁军逼退！
“只管上前厮杀，如何这般聒噪！”田楷冷冷的回道：“受人俸禄忠人之事，某岂是卖主求荣之人？”
即使守城敌军刻意观察，也很难发现袁旭等人的存在！
大势已去，被袁军缠住的田豫眼见无法同公孙瓒汇合，带着一众骑兵冲出战场，向袁旭曾提起过的小路蹿去。
城门现出一条细细缝隙，田楷单手持枪向公孙瓒喊道：“主公速速回城，末将断后！”
带领火头军早撤出战场的袁旭，此时正蛰伏在城墙根下。
凝望着前方的眸子已经没了神采，却还是死死瞪着，好似在向世人诉说他身为将军的荣耀！
“田楷，公孙瓒已弃你等而去，某见你也是一条汉子不忍加害，此时不降，莫非真要殒命于此？”抬刀指向田楷，管统喝问了一句。
猛力撞击下，冲在最前面的袁军被撞翻了一片，然而他们终究人数众多，很快白马义从就被湮没在汹涌的人潮中。
数百名白马义从紧随其后，扬鞭策马冲向袁军。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弓箭手纷纷松开弓弦。
上百名弓箭手跨步出列，张开长弓瞄准被团团围住的田楷。
田楷并没有将眼睛闭上！
“紧闭大门！”田楷战死，袁军涌向城门，城头上的关靖顾不得还有人没进城，下达了关闭城门的命令。
守城的公孙军有心将城门关上，却被涌入城内的将士冲开。
脚步渐渐缓慢下来，他踉跄着朝前冲出几步，长枪往地上一拄，几欲喷出烈火的眸子死死的凝望着前方。
田楷并没有乘机后撤，而是怒吼了一声，提着长枪向管统冲来。
无数袁军挥舞兵刃怒吼着冲了出去。
一匹匹雪白毛发上染满鲜血的战马在交错的兵刃中倒下。
管统率部杀向公孙瓒后阵，田楷当即率白马义从迎战。
城门外，公孙军挤挤挨挨，眼看就要全部入城。
“杀！”猛提了下缰绳，田楷一声爆喝，率先迎着袁军杀了上来！
“管统！”打断了他，田楷冷笑着说道：“你我均是带兵将领，汝怎的像妇人一般？”
他的目光停留在田楷身上，眸子中闪过一抹惋惜……
紧攥拳头，不少人的心脏“噗嗵噗嗵”乱跳个不停！
袁熙、袁尚一旦赶到，公孙瓒就再没有撤出厮杀的可能！
分开人群，管统走到最前面，冷冷的说道：“汝已无路可退，某再问一次……”
留守易京的关靖，见公孙瓒撤回，连忙下令打开城门！
公孙军后撤，袁军紧咬着不放，尤其管统所部，更是连半步也不落下。
先前的厮杀，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心有余悸。
到了田楷身前，管统抬手抹了把他的眼睛。
他浑身插满羽箭怒目圆睁，只是再也没向前迈出半步！
推着大车上战场，百余名火头军可以说都是被他忽悠到没有退路。
驻马提枪，田楷带领残余的白马义从转身面朝着冲上来的袁军。
挥舞长枪，将一个个袁军挑杀，田楷的铠甲上，已是染满了粘稠的鲜血。
门轴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直等待战机的袁旭向身后招了下手，带着百余名火头军，推着堆满柴禾的大车快速向城门冲去。
公孙瓒大军正涌入城内，挡在袁军面前的，不过是区区数百人！
箭矢射在他的身上，瞬间将他穿成了一只“刺猬！”
默然无言，管统朝后退了一步把手一摆！
此时开城并非最佳选择，然而城外被困的是公孙瓒，守军明知可能破城，却不得不将城门打开！
“点火！”一声爆喝，暴露了他和火头军的方位，也让百余名火头军彻底撇下了不用直接参与战斗的侥幸。
看了田楷一眼，公孙瓒猛的夹了下马腹，率军冲进城内。
几个胆大的袁军小心翼翼的持盾凑了上去，在离他五六步开外停下，没敢继续靠近。
月光映着他铠甲上的青铜鳞片，折射出黯淡的光华。
望见公孙军且战且退，袁旭低声向火头军说道：“诸位建功立业之时将到，此战我等定要让军中众人晓得，火头军并非只会烧火煮饭！”
面色凝重，管统跨步走出人群。
纵横北疆多年的白马义从，用他们的鲜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呐喊出了战士的骄傲！
冷眼望着田楷，管统朝身后招了下手。
压力陡减，措手不及的袁军终于稳住了局势。
他们浑身涂抹着漆黑的炭灰，就连推着的大车也被抹黑。
城墙上的公孙军注意力都被战场上的厮杀吸引，根本没注意到有一群人躲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远处亮起成片的火光，黑夜中无法辨清究竟有多少人向战场奔来，围攻南北二门的袁熙、袁尚正赶来驰援。
战甲破败不堪，浑身沾满鲜血，他端着长枪，挺立于战马的尸体前。
率军冲在最前面的管统停了下来。
一个呼吸过去，两个呼吸过去，一炷香过去……
腹部被开了个血窟窿，战马歪身倒下。
他们像是一群暗夜中的鬼魅，默默等待着卡住公孙军脖子，将敌人掐死在深邃的黑暗中！
“主公回城，速速开门！”城门外，田楷仰脸高喊。
围在他身后的袁军随即让开，撤步退到两旁。
混乱一片，袁旭趁着公孙军慌不择路，带着火头军靠近了城门。
白马义从已尽数战死，潮水般的袁军环绕成圈，一支支锋锐的兵器指向田楷！
百余支羽箭飞向田楷，他也不做格挡，只是一味的跨步前冲。
田楷没有倒下！
长剑一挥，他向身后喊道：“全军回城！”
袁军涌向城门，南北两侧又来了不知多少兵马，留下断后无疑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