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法号“净尘”
第二天，普陀山间便出现了一位素衣的少年和一位身形矮小，身着破旧僧衣时不时举起巨大葫芦状酒壶痛饮的老僧。
这正是白璟宣与天痴二人。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缓缓前行。
迎面吹来的清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脸庞，给人一种清爽宜人的感觉。
二人身旁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
偶尔还可以听到鸟儿的嬉戏声和蝉鸣声，使得整个山林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不过这一路的美景白璟宣无心欣赏。
因为白璟宣此时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天痴的态度一时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先前拜师他没同意，昨日怎么就突然兴高采烈的要收自己为徒，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那句无关紧要的话吗？
但转念一想，自己本就想拜人家为师，现在怎么反而疑神疑鬼了起来，毕竟谁会嫌弃自己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师父师父呢
所以当下最重要还是安心学武，提升实力，保住性命，日后才有报仇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天痴带他离开小院的目的，却是带他来苦禅寺剃度的，至于为什么不是他亲手剃度，反而是到苦禅寺剃度。
按天痴的话说，一是他毕竟是半个苦禅寺中人，若冒然收徒，恐怕苦禅寺的那些老怪物不会允许他继续隐居在普陀山了。
二是只有在苦禅寺剃度，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教白璟宣苦禅寺更为高深的功法。
其实这其中还有第三个原因，天痴未曾告知白璟宣，把白璟宣带大苦禅寺剃度，也是想让苦禅寺那些老怪物知道，他天痴又回来了!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没一会茂密的树林渐渐消失不见，眼前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没一会一座坐落群山间的宏大而古老的寺庙，出现在二人面前。
古寺斑驳的黄土墙上挂着些许青藤，苔藓在石阶上若隐若现。寺庙的大门上挂着金匾，上书三个鎏金大字“苦禅寺”。
放眼望去，却又庄严肃穆，寺内时不时阵阵随风而鸣响的古钟声，仿佛在述说千年来的佛法。
青瓦黛瓦间隐约透出淡淡的香味，远处的山峦绵延不断，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白璟宣看的是目瞪口呆，前世见惯高楼大厦的他，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了。
“收神。”
只见天痴抹了抹残留在嘴角的酒水，没好气的看了白璟宣一眼，接着便向寺内走去。
白璟宣见状尴尬一笑，一路小跑追上了天痴。
看门的沙弥见状，恭敬的给天痴行了一礼口喊师祖，天痴见状点头示意，接着头也不回的带着白璟宣走进寺内，二人在偌大的寺中开始了各中绕。
一路上众多沙弥见到天痴纷纷行礼，同时对天痴身后的白璟宣感到好奇。
虽然沙弥不知天痴的真实身份，寺内众多高僧对天痴也是避而不谈。
但沙弥知道这是寺内一位常年隐居于普陀山后山的神秘师祖，常常到寺内领取物资。
介于寺内师父们的警告，他们从不敢多问，也不敢对其过于亲近。
故而十分奇怪这位神秘师祖背后的少年与师祖是什么身份。
白璟宣跟着天痴一路穿行，终于来到一处大殿，只见大殿正中央供奉着一个大佛像，佛像下跪坐着一个正在诵咏佛经的老僧。
“天慧师弟”
天痴走进大殿对着老僧唤道。
天慧!苦禅寺四大神僧之一!竟然如此平凡的待在一处大殿之中。白璟宣心中暗惊。
老僧身体先是一僵，接着连忙站起转身，待看清来人样貌后不由得一怔。
“天痴师兄，你怎么来了!”这位名叫天慧的僧人惊讶道。
天痴难得的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白璟宣道:
“你师兄我最近闲的无聊，恰逢日前遇到了这有趣的小子，见他机灵，所以想把他收为徒弟，今日前来，还请师弟替我为他剃度，正式收入我苦禅门下。”
“不不，师兄收徒可是大事，让我来剃度与规矩不合，待我通知方丈他们去。”
天慧闻言连忙摇头，接着不管天痴的反应，身形一闪以一种高超的身法瞬间离去。
“徒儿，这下我们麻烦了”
天痴见状无奈摇头笑道。
白璟宣站在一旁，他敏锐的察觉到，接下来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咚~咚……”
这时苦禅寺忽然响起了九阵沉闷的钟声。
苦禅寺内无论大小僧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奇的看向远处的大钟。
每当九声钟响即意味着苦禅寺将有大事发生，数年间难得一见。
不一会在白璟宣惊讶的注视下，一大波僧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大殿。
为首的是一位看起来十分苍老，暮气沉沉的老僧，仿佛下一刻就会圆寂一般。
这莫非是那位传说中的苦禅寺方丈“无相圣僧”!
白璟宣心中暗暗想道，同时有些吃惊怎么剃个度，搞这么大阵仗。
比起白璟宣得震惊一旁的天痴却显的无比淡定从容。
待人群走近，只见疑似是苦禅寺方丈无相圣僧的身后并排走着三位僧人，右侧的一位正是刚刚的天慧神僧，中间的一位满脸悲苦的消瘦僧人，左边的一位却是看起来眉头紧锁，满脸怒容的壮硕老僧。他们身后跟着一队全都是面容庄重的僧人。
众僧人踏入大殿后，其余僧人泾渭分明的站在大殿两边。
只有为首疑似无相圣僧的老和尚带着一旁的天慧神僧和身后两位奇怪的僧人来到天痴与白璟宣面前。
“天痴这便是你收的徒弟”
一上来疑似无相圣僧的老僧，便笑眯眯的看着白璟宣。
“正是。”
天痴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不错不错”
疑似无相圣僧的老僧笑着夸赞，看起来十分高兴。
“臭小子，这是为师的半个师伯，算是你半个太师伯，还不拜见你半个太师伯”
见状天痴也不矫情，直接对白璟宣说道。
“果然是无相圣僧!”
白璟宣暗道。
还未等白璟宣缓过神，忽便立马听到一声犹如炸雷般的声音响起。
“天痴你太放肆了!你……”
天痴话音刚落，无相圣僧身后那位看起来满脸怒容的壮硕僧人立马便要发难。
可突然被无相圣僧皱眉打断。
“天怒!”
听到无相发话，那位名叫天怒的壮硕僧人立马收敛。他冷哼了一声，也不在去看天痴和白璟宣。
天怒天怒神僧，好好，这般对天痴感情是有故事啊!
一旁的白璟宣心想，但表面却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思索片刻便立刻跪拜道:
“李宣拜见太师伯”
“李宣”
一旁的天痴闻言老脸一抽。
“这臭小子，也太谨慎了吧”
“好好好，不愧是天痴的徒弟，果然看起来秀外慧中，而且不卑不亢，日后必成大器。来你跟在老衲身后。”
无相一边毫不吝惜的夸赞，将白璟宣扶起后，直接开口让白璟宣跟着他。
白璟宣也不矫情，顺势跟在无相身后。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向大殿中央的大佛走去。
来到大佛面前，无相示意白璟宣跪坐于蒲团上，自己则站在白璟宣面前拿出了僧袍中的剃刀。
大殿内一众僧人见状，纷纷出言道:
“方丈不可，你怎么能亲自为这来路不明的小子剃度，况且还是天痴的徒弟!”
“对啊，方丈不可呀!”
“是啊，方丈这坏了规矩呀!”
对此天痴仿佛早有预料般，摇头讽刺道:
“果然还是如十年前一般没变啊，真是可笑啊!”
闻言，一旁的本就对天痴不满的天怒，立刻像炸毛的狮子般，怒吼道:
“天痴你说什么!”
此时大殿内静的可怕，苦禅寺众人可是知道这位天怒神僧的性情，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可饶是如此天痴依然不依不饶，丝毫不惧道:
“老衲说你们依然还是像十年前一般，顽固不化，依贫僧看苦禅寺迟早会毁在你们这一代人手里!”
“天痴你找死。”
闻言天怒更是怒火中烧，下一刻便决定给天痴点颜色看看。
天怒浑身泛起了一股赤红的真气，仿佛像烈火一般在不断燃烧。
顿时大殿内的众人仿佛置身于烈日炙烤之下，浑身燥热难耐。
就在众人煎熬之际，赤红的真气仍在不断燃烧，像烈火般不断交织，直到最后在天怒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怒目金刚法相。
“哼，我虽自囚十年，但你们真的以为这十年来我一直原地踏步吗”
天痴冷哼，微红的脸颊变得冰冷无比，丝毫不示弱的运起了真气。
大殿内的众人又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泛起。
只见一股寒冰刺骨的真气在大殿中出现，一道道寒龙在天痴被身后交织，接着形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巨大寒莲。
一时间大殿内冷热交替，大殿内众人苦不堪言。
真气化形!先天宗师!
一旁的白璟宣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天痴脾气也是如此暴躁!
“死”
天怒率先出手，只见他怒目圆睁双掌合十，身上袈裟猎猎作响，下一秒像炮弹一般带着身后的法相向着天痴飞去。
阵阵炽热的烈风像刀子一般刺痛这大殿内众人的脸庞。
“该死的人是你”
天痴手掐指诀，寒气急剧汇聚，身后的冰莲不断暴涨，一股股寒风凭空出现。做势便要迎上去!
霎时间大殿内冰火交加，狂风大作。众多弟子这两股强大真气下被吹的东倒西歪。
正当两股强大的真气就要相撞之际。只听一声大喝!
“住手!”
在白璟宣惊讶的嘴都能塞下个鸵鸟蛋的目光下 一直在其身前的无相忽然爆发出了一股恐怖的气势，一股巨大的金色光芒从其身上直冲天际。
外面天空霎时大变，滚滚乌云不断汇聚，在苦禅寺上空，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其中不断传出雷鸣。
一个巨大的佛掌在旋涡中缓缓浮现。
远远看去声势骇人!
同时天下各处高手都看到了此时苦禅寺的异象!
大玄皇城玉京深处，一位皇袍老者缓缓睁眼道:
“苦禅寺，是要坏规矩吗”
南齐深处的一处山谷，一浑身溃疡的老者放下了手中奄奄一息的少女，看向苦禅寺的方向怪笑道:
“乱吧，乱吧，越来越好!桀桀桀”
北漠溟神宫，一座寒冰王座上的白发男子睁开了惨白的双眼看向南方:
“终于要来了吗……”
天下各处的神秘高手，都被从潜修中惊醒，纷纷看向苦禅寺。
话分两头。
那苦禅寺上空的佛掌温柔的传过大殿屋顶，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未来得及反应的天痴、天怒二人压去!
“轰”
一个巨大的轰鸣响起。
大殿内霎时间灰尘四四起，碎石四溅，不少弟子被这股强大的能量波及震的倒飞出去。
待烟尘散去，大殿内一片狼藉，除几位修为高深的老僧外，其他弟子莫不是东倒西歪的躺着哀嚎。
罪魁祸首天怒在一旁晕死过去，天痴却毫发无损站在旁边，淡然的掏着耳朵。
见状众人无不瞳孔一缩，尤其是那位一直没开口说话满脸悲苦的僧人，僧袍下那干枯的右掌不由得紧紧簒起。
对比大殿内的惨状，白璟宣却在无相的庇护下安然无恙。
这是什么力量!
白璟宣震惊的无法言语，那是属于人间的力量吗？
“南无阿弥陀佛，天慧把天怒带下去”
无相好似用尽浑身力气般说道，脸上的暮气更加严重。
“是，方丈。”
天慧出列答道，接着安排了几个还能站起的僧人把昏死的天怒抬了出去。
“好了，现在杂事已了，让老纳来为你剃度吧，对了你师可曾赐你法号”
做完一切，无相也不管满目狼藉的大殿反而对着白璟宣问道。
“回太师伯，未曾。”
白璟宣摇头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今日闹到了这个份上，无相还要执意为自己剃度。
“好好好，本寺以慧德清玄净，无天净空澄来排序，就赐你法号……净尘如何”
思索片刻，无相慈祥的看向白璟宣。
“这……”
白璟宣迟疑了一下，连忙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天痴。
天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见此白璟宣毫不犹豫跪谢道:
“净尘，谢太师伯赐法号!”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无相笑道。
下一刻在众人的注视下，苦禅寺从未有过的剃度仪式开始了。随着根根烦恼丝的落下，白璟宣正式以净尘为法号拜入了苦禅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