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的委屈

    齐沐琛找到齐沐衍的时候，他正在一个照不到光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齐沐琛慌张的心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终于落定。他长出了一口气，抬步向地上那一小团走了过去。

    走到附近，齐沐琛听到地上那人委屈的声音：“凭什么抢我兔子，我还没摸够呢，上来就抢我的兔子，坏人！”

    齐沐琛眼底浮现笑意。他知道，当年的事虽然是因为救三弟，但其实老二才是全家最喜欢兔子的人，只不过母亲走了以后他性情大变，这么多年，他隐藏的太好了，好到这个家里，只有他还记得这个二弟柔软善良的本性。

    齐沐琛眼里闪过一抹暗色。他走上前，蹲下身轻声跟缩成一团委屈的齐沐衍说话：“小衍，你在这做什么？”

    齐沐衍抬头看到他，委屈地撇了撇嘴：“哥——爹把我的兔子抢走了——”

    通过齐沐衍的讲述，齐沐琛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经过：轩辕夜三人从山上带回来了几只还没满月的小兔子，齐沐衍让他们先去吃饭，自己则是要来兔子送去家里的下人那照顾。

    齐沐衍从小就喜欢兔子，路上忍不住边走边逗着怀里的小兔子，结果齐玄奕路过看到他抱着的兔子，非常稀奇，于是乎凭借着父亲的威严把兔子抢走了。

    齐沐琛忍不住想笑，齐玄奕哪有什么父亲的威严，无非是连唬带骗的逗他玩，结果这傻弟弟还真给了。

    他无奈地摸了摸齐沐衍的脑袋，轻声哄着：“好了好了，这事是爹做的不对，晚上哥去打他，好不好？”

    “真的吗？”齐沐衍两眼放光，“还有我的兔子！”

    “好好好，哥把兔子也给你要回来，好了，该吃饭了，嗯？”

    “嗯！谢谢哥——”齐沐衍瞬间就开心了。齐沐琛站起身把他拉起来，齐沐衍乖乖跟着他去大厅吃饭。

    兄弟俩刚走近大厅，就听见大厅里传来齐沐淮的声音。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被抓走的是我，二哥没有出手救我，爹和大伯就不会受伤，大哥不会发火着急，二哥也不会被打得浑身是血，如果被抓的是我， 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好。”

    “可是我发现，如果结果真的是那样，我可能，会恨二哥没有救我。我很自私，对吧。”

    “所以这样自私的我，哪怕二哥讨厌我也是应该的，毕竟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会讨厌让我陷入危险的自私的弟弟。”

    齐沐琛二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当年齐沐衍被抓走时，齐沐琛第一次发了火，但是不是因为齐沐淮。齐沐淮没做错，错的是他。齐沐琛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在家待着，而是陪在他们身边，齐沐衍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齐沐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齐沐淮的话，也因为自己的愧疚。

    “哥。”齐沐衍抓住他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

    齐沐琛看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了一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齐沐衍其实非常生气。从他被抓走之后，全家人除了当时还不记事的小妹以外，都对他满含愧疚。他不想这样。明明他们都没错，却因为他的受伤而满心歉疚。这不是他想要的。

    人是他自愿救的，受伤是他预料之中的，可他不想因为这些就让家人感到对自己亏欠。身边的人都含着愧疚和自己相处，这让他感觉和他们之间隔着很遥远的距离，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外人一样，他讨厌这样，尤其是——

    齐沐衍攥紧拳头，尤其是，哥和弟弟也这样，他不能接受。

    齐沐衍绷着脸迈步走进大厅，大步走到齐沐淮身边，一巴掌拍到正沉浸在歉疚中的齐沐淮的脑袋上。

    齐沐琛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对齐沐淮发火，看着他颤抖的身体，看着他的愤怒，看着，他的委屈。

    齐沐琛突然懂了为什么这个弟弟这些年总是喜欢对自己阴阳怪气。他一直以为他是怨他恨他。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他的确怨他，怨他明明是家人却对他歉疚，怨他作为哥哥却用歉疚把弟弟推开，怨他，疏远他。

    齐沐琛看着齐沐衍愤怒的身影，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母亲去世时他和自己说过的话。

    “哥哥，娘走了，不要我们了。哥哥，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当时小小的他眼睛里满是泪花，却倔强地紧抓着自己的衣角。齐沐琛记得，当时自己回答了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