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号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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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驶出大门的车辆，站成一排的付院长、副院长们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他爷爷的，吓死我了！”付院长罕见地说了发着牢骚。
“就是，就是，今儿这是咋了？紧张了个没辨来！”张一刀主任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谁要能辨来谁就不是个人！”付院长接着张一刀的话说，看来他是单纯地发泄着情绪，“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算球子，咱该干啥就干啥。”
我听着几位院长和主任们的话，
心里话很多，但一句也不想说。张一刀刚才看着我说话的样子，比那专家的态度好不了多少。相比初次见面的专家毫无征兆给我难堪，张一刀向我发难可就理由太充足了。在中医馆成立之前，在张一刀当外科主任的这些年里，毫不夸张地说他是和院长比肩、甚至比院长还牛的人物。张一刀主任的巅峰时期，他一个人一月的业绩占全院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把其他所有医生的业绩加起来才和他一个人的差不多。除了张一刀，医院离开谁都行；只要张一刀在，谁当院长都行……
当然，我个人觉得我对医院做出的贡献没张一刀主任的大，我个人的业绩似乎还没占到过医院收入的三分之一。张一刀要怪的话就怪中医药大势向好，中医馆闪闪发光。今天，省里来的专家在县长、局长面前大大地不给面子，张一刀主任是不是大大地称心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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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不乐地回到公寓，甘草一见我就回来，转身就进了小厨房，端出一盘包子，又端出两碗粥来。
“地软包子，三珍汤！”甘草自己先吃起来，“你快点，再磨蹭一会儿，这包子皮儿都要伤水了！”
“你先吃，我换了衣服就来。”我一边懒洋洋洗着手，一边回答。
“呀，香！热过的地软包子为啥比新包子还香？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甘草嘴里嚼着包子，用有点含糊的话语问，我还没张口，她接着又说，三珍汤也不错，营养和能量都有了，就是还缺一点 仪式，没弄个小菜，蒜碟勉强算一个吧。
受甘草的情绪感染，我的心情也好起来。手脚麻利地换了居家服，舒舒服服坐沙发上，拿起一个热包子，张开嘴巴，一口咬掉一半。
“来，来，来，吃包子不灌蒜，好味道减一半！”甘草拿起勺子，补了一勺蒜汁。
不一会儿，一盘包子已被我俩一扫而空，两大碗三珍汤也没看清里面到底放的是山珍还是三珍，都悉数进了五谷道场。肠胃一舒服，我的心情也彻底好了起来。看到书桌上甘草正在整理编写的东西，和被我爸千叮咛万嘱咐后才带出来的那本古书，我大为感动。
“你歇歇后继续忙你的，我洗锅！”说着挽起袖子，收拾了碗碟进了小厨房。
“电话！你的电话！”手刚伸进水里，甘草的喊叫跟了过来。
“看看谁的，是不是病人家属？你接！”
“咦，付院的！你自己接吧！”甘草说着把手机举到我耳边。
“赶紧，赶紧！往酒店走！”付院长张口就说。
“哪个酒店？干嘛去？”我赶紧问。
“哪个？飞天酒店，县里招待上面的人都在那里，一号餐厅。”付院长说。
“去餐厅啊，吃饭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续发问。
“啊，应该是吃饭吧，你吃饭了吗？”付院长好像也不怎么清楚。
“吃了，刚吃过，工作餐吗？升档了吗？嘿嘿嘿，我刚吃了包子，就不去了。”我把手在围裙上擦干，接过手机。
“不是不是，不是工作餐，我倒还没吃呢，一碗牛肉面才端上来，就叫你一个，你赶紧去，飞天酒店，一号餐厅！”院长说着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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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省里来的那群人，这会儿找我干嘛？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正在吃饭，噢，对，就是去餐厅。他们吃饭，叫我干嘛？难不成是又要训着耍？我心里忐忑不安，自己给自己打气，强装镇定，继续洗锅。
“那你赶紧去，锅我来洗，本来就没指望你洗。”甘草过来解下我的围裙，“赶紧去吧，你听院长紧张的，赶紧去，赶紧去！”甘草也紧张起来。
想起半小时前的那通莫名其妙的委屈，我心里一沉，长叹一声，开始换衣服。被省里专家不友好对待的事，可能很快会传开来，会不会传到甘草耳朵里？与其从别人嘴巴里听到，不如让我告诉她吧。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再说，那专家虽然态度不甚友好，可到底也没说出我的半点不是来，倒好像说他的什么人向他推荐过。管他呢，谁稀罕他的推荐。只要像个正常人一样，不要无端耍官位耍权威就行。
心里想着不能怠慢，要第一时间赶去。可身体似乎还没想通，还在消极怠工，等我穿好外衣，换了鞋，准备拉开门走出去时，手机又响起来了。这个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若不是这个电话，我肯定就要丢下手机，心不在焉地前往酒店。
待我要脱掉鞋，进屋去取手机时，甘草已经拿了出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一个陌生而权威的声音问我，到哪了，用不用派车来接。我赶紧说不用，我自己开车。
他这样一说，又提醒了我，我双手在腰间一模，果然车钥匙又落下了。
十五分钟后，我终于抵达飞天酒店的一号餐厅。
这是我第一次来，第一次见到那样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那桌子那样大，衬托得坐在桌边的人是那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