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中报到
九月份，高中正式开学。
我们县叫安水县，因为辖区内有明珠湖，所以面积比较大，附近几个县的名字里都带有水字。
县一中坐落在县城，这是我们县唯一的一所高中。距离我们家12公里。那个时候还没有公交车，我们上学需要自己骑自行车来回。
第一天报到，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约好了一起，十来个人，每人自行车上捆绑着被褥，浩浩荡荡的朝着县城奔去。
因为平时我们很少到县城，所以压根不知道学校在什么地方，鼻子下面一张嘴，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学校。
报名登记，班级宿舍都已经分好，我和陈坤、李年分在了一个班8班，我和李年一个宿舍，陈坤住在我们对门宿舍。
当天下午，班级召开会议，我们班一共65人，一个年级有15个班。
在班会上，班主任自我介绍姓陈，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一中的情况，并临时任命了班长、副班长和生活委员。
当然这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有人偷偷告诉我，一中本来有初中部，这是最后一届，而我们班的几个临时班干部都是一中毕业的，所以他们能得到老师的重视。
本来我就没有心思去做什么班干部，我向往的是自由，哪有精力浪费在别人身上。
第一天没课，到了晚上，宿舍里召开了夜谈大会。
我们宿舍是大宿舍，上下床一共住了12个人，除了李年，其他人都不认识，甚至我们一个镇的人都没有。
很多人说话的口音都有差别，十里不同音，那个时候才体会到了真意。不过还好，大部分人说话我们都能听懂。
自我介绍流程走完，有个哥们叫崔江的伙计开始说话了。
“哥几个，过两天我们要选宿舍长。我呢，打算自我推荐一下，我家在县城，一中毕业，对学校对县城都比较熟悉，我中考成绩不好，在咱们班排21名，但我肯定能在生活上照顾好大家！”崔江明显是个官迷，班干部没选上，宿舍长也要努力一下。
我们宿舍县城的只有他一个，其他都来自其他乡镇，看样子都有些害羞，没人站出来和他竞争。
崔江有些高兴，看样子宿舍长非他莫属了。
“既然大家这个客气，我就给大家说几个注意事项。第一呢，大家一定要把身上的钱藏好，最好分几个地方分开藏；第二呢，睡觉前一定把宿舍门锁好……”崔江开始指导了，说到一半被人打断。
“为啥啊？宿舍里还能进小偷？”来自水乡的李文宗问道，在他们水乡，那是夜不闭户啊，进出村子都靠船，外人根本进不去。
“呵呵！”崔江笑了。
“我跟你们说吧，这一中有个传统，新生刚入学，高年级的有人来偷东西，他们要是偷不到，就会打人，所以，你们最好在枕头底下放上一块两块钱，他们拿走就没事了！”崔江神秘的说道。
“还有一拨，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这是几个体育生，每人五块钱，给了以后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要是不给，他们也不强求，但说不好什么时候他们能给你找点麻烦！”崔江了解的挺清楚。
“学校不管吗？”李年问道，他也算个老实孩子了。
“你要告老师，老师能把钱给你要回来，别的他也管不了。一般情况下，也很少有人告老师！”崔江耐心的解释。
说实话，五块钱不少了，一般人一周的生活费也只有15元左右，刚开学，人们带的钱多点，所以这帮人收五元，不多不少，正是人们可以接受的极限。
“那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就认命吗？”另一个好像也是水乡叫刘李庄镇的刘武问道，他长得五大三粗的，看样子是有点不服。
“看你们，要是大家都不服的话，一会儿我们一起反抗，要是有人怕挨打，我们就破财免灾！”看来崔江这人不错，有点担当。
有几个人要和对方碰一碰，我也没吱声，我肯定不是草鸡了，我更倾向于动手，现在吆喝的厉害的人到时候不见得怎么样呢。
一半人要求反抗，另一半人不吱声，崔江看看，笑了。
“不过大家也别太担心！我听说他们不是每个宿舍都光临，好像是随机找10个宿舍，到时候看运气吧，也许我们没有那么倒霉！”说完这话，崔江上床了。
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了，不知道别人睡没睡，我是没有睡着，不是担心，只是换了地方不太适应。
那会也没表，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我估计大概在晚上9点半左右吧，我听到了对门宿舍传来了吵闹声。
看来是对门宿舍中标了。
学生宿舍的隔音并不好，我们可以隐约听到对面的声音，尤其是他们大声说话的时候，我们能听的很清楚。
“你们要干什么？”有人大声质问。
显然对面宿舍没有人给他们普及这种知识，他们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我们宿舍的人噌的一下全都坐了起来，看来大家都没睡，都竖着耳朵听对面的动静。
“干什么？难道没人告诉你们？我们是来恭喜你们新生入学的吗？来，来，来，都别停，看看这帮新生给我们准备什么礼物！”有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艹，别tm动我包！”
“妈的，你掀我被子干啥？”
……
……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看来来人不少，同时寻找新生的钱财呢。
听声音，这是那帮小偷，虽然改明抢了，但还不是那帮收保护费的风格。
“都tm起来干他们，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们个吊！”这是陈坤的声音，看来有人摸到他那边了，他火爆的性子绝对忍不了。
就听着那边哐哐的声音，脚步声、移动床铺的声音，还有脑袋撞床的声音。很明显，这帮年轻的新生在有人挑头的情况下，都站出来和小偷们对峙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推门进去了。
“都tm安静点，干嘛啊，赶年集啊，大家还睡不睡觉了！”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佳哥好！佳哥您来了啊！”有人谄媚的问候。这显然是小偷那面的人。
佳哥，全名董佳，实际上不是一中的学生，他父亲是后勤处的处长，管着学校食堂，董佳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在食堂挂个职，成天在学校瞎混，算是一个太子爷。
学校新生收保护费这件事就是他搞的，不过因为搞得不大，每年只收10来个宿舍的保护费，影响不是太大，所以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董佳也不是贪图这点钱，就是找一下存在感，立立威，让大家都怕他而已。当然这些都是崔江说的。
“怎么回事？谁告诉我怎么回事？”董佳一副大哥的样子问道。
“佳哥，我们这不是按规矩给新生上上课吗，结果这帮小子不听话，想坏规矩！”小偷领头人说道。
“小张斌啊！就tm这么点小事，你搞这么大动静。”董佳不满的说道，每年这个时候，新生都很乖，他一直都很有成就感。
“这帮小子有点不听话，我正准备给他们点教训呢！”张斌说道，一副他很牛气的样子。
“就像你去年那样，你忘了你去年被揍的惨样了？”董佳不怀好意的笑道。
“小子，你运气好！本来今天我没打算来你们宿舍，不过刚好路过，我来了，每人五块钱，我来罩着你们！”董佳不再理会张斌，对着宿舍里的新生说道。
“要钱，有，那是我们的生活费，给不了！”陈坤的声音响起。
我一听要坏，陈坤这个火爆性子，除了我，他谁也不怕，他肯定不会给董佳面子，弄不好要干起来。
我赶紧起身，换上衣服就要过去，李年也有样学样，虽然他妹妹和陈坤分手了，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和陈坤的交情。
我们宿舍的人不干了，生怕我们两个把战火引到他们身上，纷纷出言劝阻我们。
我理都不理他们，他们算个吊，在我兄弟面前他们啥也不是。
我推门出去，走向对面宿舍。
“你小子牛逼啊！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不用交钱，其他人交不交，不交我就走了，过会再过来！”董佳明显不是莽汉，这个说法更增加了他的个人魅力。
“都交不了！”陈坤还是那么爱出头。众人也随声附和，有人出头，他们乐得保住自己的财产。
“佳哥，您看……”张斌乐了，虚伪的请示董佳。
“你看着办，当我不在就行！”董佳就来了三个人，他们往边上让让，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和别人没关系啊，你们的钱我不收了，就弄对面这个小子！”张斌很有策略，先分化对方的阵营，他们五个人，对面12个，全面进攻没有把握。
新生头一天认识，大家都还不熟，没什么交情，听了张斌的话，立马有大部分人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一步，只有两个人留在陈坤身边，有一个是我们镇上的，面熟不知道名字，应该是一中的，另一个瘦瘦的，一脸菜色，属于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体格。
“等啥啊，干他三吧！”张斌这边立马开始招呼。
我一听动静，不能等了，赶紧吧。一脚踹开对面的门，趁着敌方没注意，一把抓住站在后面指挥的张斌，也许他后悔没有在前面带头吧，躲在后面被我抓了个正着。
经验告诉我们，头发留长了不好，我一把抓住张斌的长发，往后一拽，顺便用脚拌了他一下，哐的一声，把他摔倒在地，我一脚踩在他脖子上，大喊一声“都tm住手”。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陈坤顺势给了对方两脚，跑到我身边。
陈坤这两年打架少了，身手明显不行了，他一对二差点被人干了，有点丢人了。
“小兄弟身手不错啊！不过先把人放了，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吧！”董佳也不看戏了，鼓了鼓掌，笑眯眯的对着我说。
“还打吗？”我用脚使劲踩了踩张斌的脖子，没有理会董佳。
张斌放开抱着我小腿的手，赶紧摆了摆，意思是不打了，他们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真动手还真差点意思。
我这才放开张斌，对着董佳说道：“既然不打了，大家都散了吧！大家伙还得睡觉！”。
“行，看你面子，这个宿舍就这样了，保护费也不用交了。不过你们几个跟我出来一趟，行不？”董佳问道。
我点头答应，我知道要不给董佳个交代，掉了他的面子，以后免不了被他找麻烦，还不如和他好好交流一下，做个了解。
董佳带着我们来到了学校的操场，他三人，张斌五人，我和陈坤五人又加上后来赶来的崔江。
“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每年新生报到，都要有几个宿舍被老生欺负一下，这是规矩！”董佳点了根烟，似乎不太在意的说道，颇有大哥风范。
“对不起，我还很不知道！不过我也不关心这个，你们找别人立规矩我不管，只要别找到我们兄弟头上就行！我们没想出头，只是不想被欺负！要是得罪了，我愿意赔礼道歉！”我不卑不亢的说道。说真的，这要是在我们镇上，我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不过到了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老实低调些不吃亏。
“其实我们这么玩，也不是贪图这点小钱，就是想敲打敲打新生而已，也就是要个面子。这么着吧，要不你替整个宿舍把钱出了，不要60，50就行，然后给张斌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要不你就和张虎打一架，打赢了，今后我罩着你们哥几个，打输了，你摆桌酒，给张斌道个歉就行！你看怎么样？”董佳这人有点意思，不是单纯的恶霸，反倒像个混社会的。
张虎明显看上去就是个体育生，身高一米八，浑身的肌肉，看上去挺唬人。
我当时也就是一米七出头，虽然经常锻炼，但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强壮的人。
“那就听佳哥的，我来和虎哥过下手！”我拦住要出头的陈坤，他就是个莽汉，看他刚才的表现，明显战斗力不行了，这要是前两年，我还能让他上，现在还是算了，后头我再练练他。
众人散开，给我和张虎空出场地。
要论打架，一般人我还真不怕，我们村有个毛爷爷，说是老红军，不知道哪年落户到我们村的，他没有亲人，没有子女，平时还不爱和人交流，也就是我和陈坤几个经常跑他家去玩。
记得好像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吧，有一次我跑他家去的时候，发现他高烧，自己都快晕倒了。那会也不懂事，不知道叫一声，就把家里的退烧药拿给他吃，这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从那以后，他就经常教我们一些动作，我悟性好，学的多一些，陈坤则学会了刚猛，其他人压根不被允许进毛爷爷家。也就是因为毛爷爷，我和陈坤打架很少吃亏。
话说远了。
张虎握着大拳头呼的朝我砸过来，我一闪身，躲过拳头，等他招式用老，然后挥拳砸他腋下。
张虎的胳膊立马用不上力了，他忍住疼痛，飞起一脚，踹我肚子，我后退半步，一把抓他脚腕，顺势一拉，一个大劈叉出现了，张虎嗷的一声，差点哭了。
就这两招，结局很明显，我就没在趁势攻击了。
“兄弟你牛逼啊！”董佳大笑着跑过来拍了拍我肩膀，我差点给他一个过肩摔，他丝毫没有在乎我把张虎放倒在地。
“说说，兄弟你能打几个？”董佳像个小孩似的开始八卦。
“要是没事了，我们就回去睡觉了，免得老师到时候查寝！”我不想和董佳深交，立了威赶紧告辞。
董佳看我样子，也没拦着，估计也知道今天的状况不合适。
“行，兄弟你先回，改天找你喝酒啊！”董佳客气的说道。那个岁数，能打还是很牛逼，很受欢迎的。
我带着陈坤几个人往宿舍走，陈坤和李年还比较冷静，陈坤宿舍的两个伙计被吓住了，不大说话，只有崔江喳喳的和我聊天。
“哥，以后我叫你哥了！你是真牛逼啊！以后我跟你混吧，咱们宿舍必须是你当老大！”崔江叭叭的说着。
其实我对崔江的印象不错，虽然有点臭屁，但是他为人热情，最后能跟着我来操场，也说明他义气，这人可以交往试试。
到了宿舍楼下，我叮嘱几人，今天的事情不要往外说，我不想出风头，众人连忙答应。
回到宿舍，大家都表现的很关心，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董佳好说话，没和我们一般见识而已。
第二天大家都当作什么事情发生，好像我们班没有别的宿舍遭受保护费的侵害。反正没有人提这方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