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章 预谋
夏末的阳光仍然不减，阵阵蝉鸣吵得人头疼，桑沁自从猎苑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温谦知道她心里苦，时常来冷月阁中陪她。
二人坐在院中的阴凉下，宫人拿着银丝海棠花图案的团扇在旁轻扇，旁边已经备好了加了冰块的凉水荔枝膏。
阿桐端了一碗对着温谦说道：“最近日头大，我们小主特意给娘娘备下了这凉水荔枝膏，是用乌梅和肉桂熬制而成，加了足足的冰块，最适合消暑。”
温谦接过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和荔枝很像，如今皇上看重你家小主的身孕，你们宫里的吃食是最精致的。”
阿桐听着，不免担忧的看了桑沁一眼，“纵使是吃食精致，小主也不会多吃些，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着想。这么下去，可怎么好。”
温谦看着桑沁，虽然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可她仍是四肢纤细，小脸蛋更是瘦的没肉，一身宝石青的长衣衬得人更加瘦削。
若不是能看到肚子隆起，断断是看不出她还有两个月即将临盆。
温谦叹了口气，心中也着实无奈，她明白，心结只有自己能解开，旁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桑沁见她担忧，挤出一抹调皮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在草原上跑惯了，一向身强体壮的，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好我的孩子。”
温谦听她如此说，也稍稍放心些，吩咐阿桐道：“如今妹妹身子重了，千万要当心些，有任何不妥都要迅速来禀报我。”
“是，奴婢替小主多谢娘娘。”阿桐感激说道。
温谦微微一笑，“何须这么客气，我当初早产之时，你们主仆二人整夜陪伴的感情，我可没忘记呢。”
秋天悄然来袭，带来了一丝凉意，桑沁的产期也快到了，不过她倒是不担心，有阿桐这个高手在，连芊姐姐上次的早产都能解决，想来定会无事的。
这日里，成桓刚下早朝，太后宫里的太监就来禀报，“启禀皇上，太后昨夜做了噩梦，今早起来就上吐下泻，叫了太医来也不见好，还请您去看看。”
“快去永慈宫。”
到了永慈宫，单太医已经在侧伺候着，成桓关心问道：“单太医，母后的病情如何了？”
单太医拱手回道：“回禀皇上，太后的病情是因为心绪起伏太大导致，如今呕吐已经停止，可脉象还是弦脉，想来是忧思过重导致。臣会拟几个方子给太后用下，以观后效。”
“好，去吧。”
成桓坐到太后的榻上，太后靠在一个金丝线软枕上，面色看着十分憔悴。
成桓问道：“母后，传话的太监说您昨夜做了噩梦，太医又说您是心绪起伏过大。到底是怎么了？和儿子说说。”
太后不满的叹了口气，责怪道：“这宫人真是多嘴，哀家这点小病，怎么也去御前告诉皇上。”
成桓道：“母后莫要这样说，您的身体是儿子最关心的，到底是什么愁绪，才让你有了这么大反应。”
太后极力忍住眼中的泪，颤声道：“昨夜，昨夜哀家梦见了先帝，说了很多从前之事，还责怪哀家为何不一同随他去了。”
说着说着，太后流下了两行泪，叫人看了十分动容。
成桓见此场景，劝道：“梦境岂能当真，母后勿要多心，父皇一生嫔妃众多，也有不少陪伴他的，又怎么会孤单呢？”
太后旁边的姑姑拿着金棕色的手帕，为太后擦拭了眼角的泪滴。
太后含着一缕悲凄的苦笑道：“从前的许多事，你是不知道的，先帝到底是责怪哀家，哀家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随先帝一起去了。”
成桓也不知她所说是为了何事，只能继续劝道：“母后久在宫中住着，不免会多思多想，如今秋高气爽，不如去行宫住上一段时日。那里的花草景观都十分雅致，想来母后心中也会轻快些。”
太后摇摇头，叹道：“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行宫里的山山水水，哀家见了也只会想起往日与先帝的点点滴滴，徒增伤感罢了。”
成桓听她如此说，一时语塞。
倒是太后身旁伺候着的苏姑姑说道：“不瞒皇上，太后深思不宁，夜里多梦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按照奴婢所言，不如让太后去往城外的皇家寺庙一趟，亲自为先帝祈福，心思或许会安宁些。”
太后沉思片刻，说道：“这倒也是个方法。皇帝，不如明日你就陪着哀家一同去为先帝祈福吧。”
成桓略微迟疑，“儿子自然愿意，可宫中的沁昭仪如今快要临产，儿子恐怕”
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变了脸色，带着几分疏离说道：“皇帝是该事事以皇嗣为重，刚才的话就当哀家没说过，祈福一事，哀家去找老十陪伴即可。”
太后为先帝祈福，却要一个王爷陪伴，说出来不合礼制更不好听。
成桓连缓和了语气说道：“宫中有许多太医侍奉，沁昭仪身边又有会医术的宫女，朕也放心梁德妃掌管后宫，想来生产之事定会稳妥的。儿子就陪伴母后前去。”
太后微微一笑，嘴上仍是拒绝，“皇嗣是国事，皇帝实在应该以国事为重。”
成桓只说道：“孝敬先帝也是大事，就这么定了。高盛，去准备一下，明日朕和太后去神火庙祭拜先帝。”
成桓走后，苏姑姑一边给太后捏着肩膀一边说道：“没想到皇上是这样孝顺之人，也不枉费您装病一场。”
太后放下手中的帕子，沉声道：“孝不孝顺到不好说，只是孝名哪个君王不在乎？若是真要老十陪着哀家前去，御史的一本本参奏，皇帝就受不了。”
苏姑姑赞叹道：“太后您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这么费心费力，所想之事一定能成。”
太后闭上双眼，说道：“接下来就看哀家那个侄女的了，她若是真能办成，也算是有些用处。希望哀家没有白抬举她。传消息过去，让她准备着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