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 章 孔昭
孔昭眼中有一瞬间的变化，随即恢复了冷淡神色，自嘲的发出了一声笑，
“我又落到了你手里。”
她的一双凤眼不再炯炯有神，原本的光彩已被地牢中的阴暗夺去，一身藏青色男式长衣被鲜血染就，一夜过后已成黑色，上面并没有刀剑交锋被割破的痕迹。成桓看得出来，为了活捉她，士兵们费了不少力气。
她脸颊瘦削，双眼也更加凹陷，成桓定定的看着她，“你离宫后，瘦了不少。”
一夜之间，族人亲眷都被覆灭，眼前男子却关心她的容貌胖瘦，孔昭想到这里不禁嗤笑出声，
“皇上今日来难道是和我来叙旧的？我可没有这样的兴致。”
成桓贪恋的看着她的嬉笑谩骂，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前朝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嫁人生子，有何不好？你若是回心转意，朕即刻可以封你为妃。”
孔昭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指着他狂笑起来，“你杀了我的族人，还想要我为你生儿育女，我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笑话，哈哈哈哈。”
孔昭笑着笑着，脑海里突然闪出当日在猎苑的记忆，与昨夜族人被杀的画面交叠到一起。她的面庞瞬间僵下来，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当初放我走，是不是要顺着我的踪迹抓到我的族人，好一举歼灭？”
成桓静静的看着她，并不想否认这件事，也懒得否认。
看着他默认，孔昭顿时觉得心如刀割，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愚蠢，才让族人全盘覆灭，她大叫着冲上前去，双手从铁栏杆中挥舞着向成桓抓去，可铁栏牢牢的把她拦下，她连眼前男子的一分一毫都触碰不到，她恨意无处发泄，只能撕心裂肺的冲着成桓喊道：
“你阴险狡诈！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你不得好死！”
亏我当初相信了你一次，还妄想着你对我产生了一丝的真情才会放我自由。剩下的话都如毒药哽在了她的喉咙中，恨意即刻遍布全身，她看着眼前这个俯视众生的男子，只想把他立即撕成碎片，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成桓看着她愤怒的样子，脸上丝毫没有后悔之意，等她喊的没有力气安静下来后，才淡淡说道：
“兵者，诡道也。你们前朝的人能潜伏进宫刺杀朕，就不许朕利用你以牙还牙吗？”
孔昭被气的全身颤抖，双目如浸血般猩红，死死的紧瞪着他，在她眼中，早已经将她扒皮抽筋敲骨剥髓。
成桓似乎很享受玩弄人心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就像没看到孔昭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说道：“你要想明白，地牢中还有剩下的前朝旧人，你连她们的性命都不顾及了吗？”
孔昭早已看破他的为人，一字一句锥心泣血的说道：“你虽为一国之君，骨子里却是个低劣的无耻小人，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孔昭的眼中升起悲怆之意，大吼一声，“死有何惧！林朝臣民就算到了地下，也会睁着眼看着你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灭亡的！”
说罢，她仰天大笑，身子绷紧，用尽全力撞向牢房中的墙壁。
咚的一声闷响后，她的身子无力的慢慢从墙上滑下，墙壁上只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和周围的点点血滴，像一朵朵妖异的彼岸花。
成桓看着这一幕，怔在原地，身子被震惊的久久不能动弹。他上过战场，见过成千上万的尸首，也见过不少残酷的死法，自己的身上也沾染过敌人的鲜血，可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这么悲壮的死去。
血腥味一点点散开来，融入到地牢长年的潮气中，像某种食物腐烂的味道。
良久，成桓转动身子，慢慢走了出去，对着门口的暗卫说道：“把她和前朝的人都葬在一起。”
暗卫一愣，想到刚才那声闷响，立即反应过来，又问道：“皇上，剩下的人该如何处置？”
“林朝贼子屡生事端，朕决心不再忍耐，此次抓到的林朝人，全部赐死。”成桓说完便大步离开。
“是。”
守卫被皇上身上的肃杀之气震慑的愣在原地，转过头去看看牢中的老幼妇孺，身上只觉得汗毛直立。
温谦听到孔昭的结局，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还是被她的死法惊到，手中为盈儿缝制的棉衣滑落在地，茉莉忙捡起，安慰道：
“娘娘别怕，孔昭是乱臣贼子，自然难逃一死。”
温谦想起她那张明丽的面孔，和皇上看向她时沉溺的眼神，又联想到她撞墙而死的画面，心中总是戚戚然，
“皇上也是喜欢过她的，可一旦涉及到江山大事，竟也半分情面都不留。不知道我将来若到了那紧要关头，是否也会被如此舍弃？”
温谦心中陡然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来，说出口时她也被自己吓到。
蔷薇连忙说道：“呸呸呸，娘娘您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养育着皇上的大皇子，怎么会有动摇江山的时候，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茉莉也附和着，“就是，您怎么能和孔昭一样，您的皇子将来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爱惜重视还来不及呢。”
温谦努力压下心中奇怪的念头，勉强一笑，“但愿如此。我现在只盼望堃儿和盈儿能平安长大。其他的都是后话。”
蔷薇看着她仍是恹恹的样子，说道：“娘娘，昨夜里刚下了初雪，趁着天气好，我们不如去邵美人那里走动走动。”
“好，我也好几日没去看她了。”温谦道。
蔷薇和茉莉使了个眼色，茉莉赶紧扶起温谦，“是呢，邵美人的肚子越来越大，宫里下人议论说，像是个男胎的样子。”
等温谦裹着厚厚的大氅到了邵美人宫中时，皇后已经到了一会了。孟怀见她来了，微微一笑，“不想这么巧，贤妃和本宫想的一样，也来看望邵美人。”
温谦扫了一眼桌子的好东西，随即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邵美人怀有龙胎，臣妾奉皇上之命，自当好好照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