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过去
已经，多久没回铁刹山了？
瞅着眼中越来越大的铁刹观，狐仙胡清有一瞬间陷入了茫然。
胡清当年是真的跟着郭城隍一起，陷入了城隍庙内过了几百年，如今才苏醒不久的。
与周衍一起遭遇的一切，如同一场维持百年的大梦，这一场大梦又在通往铁刹观的山路上逐渐消失。
胡清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开了灵智，在铁刹山区域撒丫子撒欢的场面，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陪着自己一起上铁刹观，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化作人形，从铁刹观下来，跟着仙家叔伯下凡救人。
记忆里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色彩从幻想中走了出来，浸满了周围的环境。
胡清的眼角，耳畔陆续起了一只只灰鼠，青蛇，黄鼠狼，又有风声，虫鸣，鹤嚟环绕。
不只是从与周衍接触是一场梦了，胡清发觉，她过去的修行，化形，驱鬼降魔全都化作了梦，等着梦醒，她依旧是那只撒丫子在铁刹山跑的欢快，无忧无虑的大白狐狸。
现在正好就是撒丫子玩到了下午，等着开饭的时候了，身边的仙家幼崽们都肚子饿了，正跟着自己一起赶回铁刹观吃饭呢。
对的，吃饭！
吃饭！
胡三太爷做的鸡汤最好喝！
胡三太奶的烧烤一绝。
青蛇娘娘的兜子里有放不完的果子，黑妈妈最喜欢笑意盈盈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这些仙家崽子们吃吃喝喝。
胡清爬到了铁刹山的顶峰，顶峰上，被时光的斑驳青苔覆盖的铁刹观虚掩着门，道观大门上的铁刹观牌匾落着大片的灰，将金子涂上了一层不清晰的灰。
胡清的大脑脑补，哦不，应该说记忆滤镜覆盖了一切不正常。
胡清快步走到了铁刹观的大门，将门推开。
记忆里看过无数的次的场面扑面而来。
胡清仿佛看到了温柔的胡三太奶询问：“回来吃饭了？”
威严的胡三太爷哼了声：“玩物丧志。”
之后是许多的叔伯长辈出来说些告饶的话，又各自把自家的孩子带走，去不同地方吃饭。
能上铁刹观的仙家并不多，但大家吃饭的时候热热闹闹，各自说着自己的喜欢与情绪。
铁刹山本该是仙气盎然的清冷地，但在胡清的记忆里，铁刹山却是个温暖温馨，记忆起来，就能让她笑上许多的地儿。
但是……
记忆的滤镜如同被火光烧过的纸张，灰黑色与橘色的曲线消散，露出了滤镜之后的现实。
铁刹观的山门之后，是一大片露天的练功场，练功场的中央，是一具足有十米高，披着破碎的明光护心甲，穿着皂黑高脚靴，顶着狮口红翎盔，又在穿着之间露着大片白骨的尸骸。
尸骸的边上，是一地的仙家尸体。
狐仙，蛇仙，灰仙……
铁刹山的诸仙家，真真切切的死完了，死了一地，胡清都能认出这些仙家尸体具体是哪个叔伯。
直面现实的胡清瞳孔地震，气血涌动，但更窒息的事儿，随着胡清的视线向前，冷漠无情的铺开。
练功场的最前方，靠着天尊殿的八开门倚着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妇，老妇暴露在外的皮肤干枯泛黄，已然是一具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干尸。
黑妈妈……
东夏联众国北部道教大护法……
也死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胡清的视线，那倚靠在天尊殿大门上的黑妈妈尸骸一抖，继而那干枯发紧，几乎是贴着骨头的皮肉慢慢的活动。
黑妈妈抬头了，胡清看到了黑妈妈尸骨上那一对干枯内凹的眼睛。
哪怕年岁过三百，养气功夫极佳的胡清此时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过去，就听到后面一声惊叫。
胡清由不住回头，随后看到了在她身后，被踩到了脚的周衍。
胡清发愣的这段时间，周衍这边已经爬完了所有的阶梯，进入了铁刹观，顺便被后退的胡清踩了一脚。
和胡清的伤感与痛苦不同，后退了一步的周衍扫视了一遍整个铁刹观露天练功场，又把视线集中到了露天广场中央的巨大铠甲骸骨上面。
属性栏拉了出来。
姓名：蒋正。
血脉：八部正神·瘟部真君（已死）
周衍面色一变，又看向周围的一地尸体，周衍身后的六耳猕猴走了出来，母猴子左右看看，惊讶道：“这，这一地的仙家……是被中间这个什么东西，杀了的吗？”
六耳猕猴指向练功场中央跪着的瘟部真君尸骸。
瘟部真君处于练功场最中央，其余仙家全部围绕着瘟部真君，怎么看都像是瘟部真君鏖战铁刹山诸仙家，最终与诸仙家同归于尽。
“小家伙尽胡说。”
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四面八方而来，灌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大脑。
居于最前的胡清一个激灵，猛然看向最前方，靠着天尊殿大门的黑妈妈。
此时黑妈妈已经从倚靠大门的姿势起来，站在了周衍等一众人面前。
祂不开口，但声音如雷灌入所有人的大脑。
神念传信，哪怕双方的语言不通，也能相互交流。
黑妈妈：“瘟部真君乃是天庭正神，铁刹山更是天庭认可的道门圣地，两者之间既无龌龊，又何来争斗。”
居于最前的胡清深吸口气，压住了翻涌的情绪，又朝着黑妈妈弯腰行礼。
胡清难掩悲愤的询问：“山主……这些叔伯……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这具居于中央的瘟部真君动手，铁刹山仙家怎么会满门死尽，道统断流？
黑妈妈缓缓摇头：“天降大灾，诸天神佛十去七八……”
黑妈妈朝着瘟部真君的尸体看了眼，黯然道：“蒋正这家伙在铁刹观，不是祂和我等起了冲突，而是天降大灾的时候，这位正神死了，又从天庭陨落，落在了铁刹山，正好与我等一起留下了尸身。”
周衍忙不迭的从胡清身后绕了出来，又指着铁刹山下的浓雾询问：“等一下，等一下，我，我刚才好像看到有颗瘟神心在外面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