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沦陷
“为什么这是最后一次唱那琴师的歌？”
就宋钰知道，前世那些足球流氓之类的事件发生实际上仅仅是几个人的闹事，但是这种情绪就像病毒一样迅速朝着四周扩散，很多足球流氓的小事件及这样被酝酿成大事件。
一纵身，月娇朝着罗家所在的凉棚飞去。
“……”
罗天舒、柳城主等众人都沉浸在歌声中，歌声轻易地勾起了他们那都快遗忘的记忆。
不仅仅是罗雅丹、月娇二人如此想。
舞台角落上有席地而座的琴师准备起乐。
“不是，据说那先生就是将王家少爷暴打一顿的琴师。”
宋钰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会场里驻守着近三十名城防卫，柳未寒也在现场，虽然身着儒衫，但想来他的兵器应该不会离得太远，罗天舒、柳城主这些人身后必然有着不少高手存在。
众人忧的同样是这首歌，只希望这首歌不要太惊艳的好，稳中无过便行。若是太好，恐怕又要让在场所有人留一个“不敢落笔”的笑柄，这可不是雍锦坊那样的小地方，这是天关城所有人的盛会，若是能在这盛会中一鸣惊人，那才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歌名《传奇》”月娇轻轻吐出四个字忽而展颜一笑，朝着舞台下方一处人群看去。这一笑倒有“不胜凉风般娇羞”的韵味。
泪水中，月娇手上多出一对短剑。
也许今夜一过，柳未寒便要开始盘查月娇的底细，但宋钰已经不打算再去管月娇的事了，夜叉只是一直形单影只的黄雀，弱水却是那天上成群结队的雄鹰。
歌声一出，四下俱惊。
和先前的预估一样，宋钰那厮喜欢的便是这种不落烟尘的轻灵，但这曲“传奇”又和“天仙子”有着截然不同的韵味，甚至是在曲调流派上便属于不同的种类。
月娇这样赤|裸裸地暴露自己修为却是为何？
那一次的相逢，也许是一个错误，注定了要沦陷在那一抹甜蜜笑容或是浅浅的酒窝中。
月娇声音本就脆嫩，恰好是身在高处，声音毫无障碍地传递到众人耳中，也安抚着众人原本还有些狂躁的心境。
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隐藏好。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天仙子口中的先生是不是周大家？”
人墙后面有守卫不慌不忙地将火把扔在石槽上，烈酒瞬间被点燃，升腾起半尺高的蓝幽幽的火焰，快速形成一个火圈将舞台包围在其中。蓝幽幽的火焰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怪异，这倒是让那些狂热的人稍微冷静下来。
罗天舒看着座在凉棚最前端的女儿以及柳未寒两人背影，心中一阵怅然：“年轻真好，也许此刻，他们的彼此心中也如歌声所说一般，但愿他们的爱情故事也不会再有所改变。”
人群中有以男子忽然驻足，抬头朝着这边看来。
她怀疑宋钰这是专门为她而写的歌。
在王之源等人听来却是脸色铁青，单单是这宫、商二调中透出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纯真便将以往听惯靡靡之音的众人震住。
石头低声在罗天舒耳边说道：“‘天仙子’不简单，能将声音丝毫不打折扣地传进耳朵，修为非浅。”
罗天舒眼中瞬间恢复清明，四下左右打望着整个场面，看到的却是人们满脸的痴迷。
每一个人都蓦然发现，在最美好的时光里，在拥挤的人潮中，遇上了最美丽的她或者他。
与王之源的怨念比较起来，刘安静现在平静多了，虽然不喜欢宋钰这人，但不妨碍他对这所谓‘歌’的赞赏，心中暗自纳闷道：“这家伙莫不真是妖孽，这样年轻，在词曲一道浸染有如此高的造诣，还能在两种风格中游刃有余？‘传奇’一出，今年的歌魁无疑是装入雍锦坊囊中，如果宋钰不再写词曲，还能去哪里听如此清心扉澈的歌？”
“天仙子！”人群中不知道谁叫嚷了一声，舞台下就如油锅中滴入清水一般哗哗地炸裂开来，有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朝着舞台爬去，罗家的护院早就抓着木棍围成一道人墙，所有的人都被这些五大三粗的家伙野蛮地推了回去。
因为同样是杀手，月娇大致能猜到先生心中所想，所以才会说“这是先生最后一首歌。”
宋钰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意愿。
台上声音未停，继续唱到：“……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偶然在相间，从此我开始孤独思念……”
罗雅丹横了她一眼，思绪无端地飞到那个午后的似锦巷，她身处寒门的阳台上，正无趣地打望着下方熙来攘往的人群。
同样是在似锦巷，同样是在那个午后阳光中，他们在人群中匆匆而过，并以为不会在相见的两个人，却有了无数次的再见面。
“果然是一首歌，词不成词，曲不成曲。”秋兰撇着嘴，对宋钰先入为主的便见让她成了现场唯一一个最清醒的人。
凉棚中霎时间挤进无数人，场面混乱不堪。
是啊，正如天仙子所唱的那般：“……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您身旁，从未走远……”
就算是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同样被歌声所吸引。
不单单是罗雅丹有这个念头，月娇更是对此深信不疑，难怪几天前先生还问自己是否记得他们二人初次相遇的情形。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记你容颜……”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种有意思的对抗中，罗家就算是一个下人平日里也是高不可攀的，今天难得有这种好机会自然乐意凑一下热闹，后面的拼命推着前面的人往更前方冲撞。
宋钰知道是弱水的刺客动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柳家还是罗家。
月娇忽然做了个手势示意乐师暂停一下，然后徐徐向舞台下还眉宇完全平静下来的众人鞠躬道：“月娇出道不过月余，因为机缘，得到大家认可，月娇很感激，同时也感激送我一诗一词的先生。今夜为大家献上的也是先生的第二首歌。先生说这是歌，真正的歌，同时也是月娇最后一次唱先生的歌。”
那情、那景，那一张雪签不都诉说着这个阳关灿烂的午后，那回眸一望的邂逅吗？
这些罗家护卫自然也早有戒备，所有人都半蹲下来，相互拽着左右两边同伴手中的棍子，然后抵死不让半步。在抵挡了一会，终于还是挡不住所有人对天仙子的热情，眼看着人墙就要被冲垮，忽然有人打着呼哨，那些护卫一听之下齐齐向后退了半步，这是罗家护卫主动退后的半步，露出刚才被众人踩在脚下的一道水槽。这水槽是罗家围绕着舞台凿出来的，里面灌了天关城最烈的烈酒。
众人情不自禁地拼住声息，生怕污浊的空气、杂乱的人潮坏了这甜美的歌。
这些人都同样是从刀山血海中闯过来的，断不至于因为你漂亮或者是因为你歌声好听便要来怜香惜玉一回。
谁没有过放肆的少年时光，谁没有纵剑大荒的游侠情怀？
宋钰隔着人群将花环抛向舞台，默默转身离去，才走两步忽然觉得月娇歌声有异，情不自禁扭头看去，却见着一行清泪挂在月娇脸上。
刹那间，几道黑影也从不同的方位窜进凉棚中。
琴声响起，还和着横笛的悠扬，月娇便是在乐曲中，皓齿轻启！
刘安静、王之源等一干才子听见月娇的话面色齐动，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宋钰有新的作品出来，倒是要看他这次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居然说“这是真正的歌”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从来不都是只有词才能谱成曲吗？还好这家伙似乎是有收笔的打算，也算识趣。
好像……当时宋钰还对着她挥了挥手来着。
最先不会放过她的恐怕就是柳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