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慌了神
开放式断案,是古代衙门里官员为显示自己睿智和公正,同时也为在生民面前立威!而釆取的审案方式。除了极少数案件以外,几乎所有案件都是釆用这种开放式审理方法,因此不管是何人,只要能遵守公堂上的规矩,皆可在官员审案时,进入到公堂里或站门口旁听。
陈晓木出完恭刚从茅房里走出来,只见卫羽心在离茅房不远处,捏着鼻子在等着他!陈晓木走到她面前讪笑道:“羽心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刚才……!”
“停”!卫羽心生怕他提起在茅房里发生的糗事,没等陈晓木说完,赶紧出口打断他话头,并冷声道:“今天算一天!”
陈晓木闻言,不觉玩心大起,逗她道:“今天可以算一天,不过你既来府衙当差,总得换上衙差的衣服吧,不然你穿这身衣服往公堂上一站,人家还以为你是外面进来看热闹的呢!”
卫羽心想想有理,痛快道:“行,你让人找身不带帽子的新差服来,我套到衣服外面便是了。”
“那不行,要穿就得从头到脚穿一身,衙差上堂不戴帽子,成何体统!”陈晓木一口拒绝。
卫羽心实在是太喜欢陈晓木发明的那个构造精巧,叫做“手枪”的暗器,因此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咬牙同意下来。
陈晓木回到公堂里,经过师爷叶笃正身边时,吩咐他派人去找一套新的衙差服,交给正在公堂外面等着的卫羽心。
要说为得到陈晓木的那支手枪,卫羽心真是拚了,没有多长时间,她穿着一身黑色衙差服,腰间系着巴掌宽的紫色束带,头上戴着黑色四角高帽走进公堂,由于卫羽心身材比较瘦削,府衙里又都是男衙差的服装,这套衙差服穿在她身上肥是肥了点,可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倒也煞是好看!
卫羽心走进公堂后,也不知自已应该站在公堂里那个地方,只好把目光看向陈晓木这边,陈晓木找她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保护自己,当然要离自己越近越好了,于是直接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这时公堂内外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起先陈晓木因酒劲上来,只顾着坐在官椅上低头打盹,并没怎么注意到公堂门口的事,直到那个叫曹二的衙差将余成文带进公堂,衙差们用手中水火棍“啪啪”捣地,口中发出“威武”的低呼声,陈晓木这才在官椅上陡然醒过来!”
曹二走到公案桌前躬身抱拳道:“通判大人,小的已奉命将案犯余成文带到公堂,前来向大人复命!”
陈晓木坐在公案后面高高的官帽椅上,闻声探头向堂下看去,果然堂下跪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着深灰色囚服,戴着脖手双锁的长枷囚犯,瘦瘦的身躯趴在地上不停在颤抖!陈晓木看罢,不禁起了怜悯之心,示意曹二上前打开余成文戴着的长枷,另外再找个凳子来,让其暂且坐到季婆婆身边。
等余成文诚惶诚恐磕头谢过他,然后低眉顺眼在季婆婆身边坐下,陈晓木这才看清他的面相,虽说披头散发,胡子拉碴,却也能看出其生得眉清目秀,和陈晓木心目中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形象相差甚远。
归功于张飞腿和牛小保被派去鸭味馆抓鸭子时,一路上的散播,再有好事之徒的口口相传,结果,没过多长时间,整条朱雀街上几乎人人都知道,府衙里新来的通判老爷要审问鸭子,这可是千古难见的奇事!于是乎没等到张飞腿俩人把鸭子回来交差,整个府衙内外便厚厚实实地挤了几层专门来看热闹人群。
时间转眼快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中间陈晓木又去上了一次茅房,可派出的两拨人,却没有一拨回来交差的,他心里不免就有些焦躁起来,扭头问坐离他不远的叶笃正:“叶师爷,先前这些衙差出去办差一般是多长时间回来交差?”
叶笃正心里怎能不知道这些衙差去办差时敲诈勒索的那些事,当初贾贵到新京府衙上任后,没过多长时间,就发现衙差们出去办差时种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立即就出手整治,开除府衙里好几个带头敲诈勒索的班头和都头,可是没一点用,这事好像是人身上的顽症一样,怎么治都治不好,老班头被开除,新班头上任还是一样的德性,甚至还有干的比老班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帮衙差反而弄得贾贵一点脾气都没有,他总不能把府衙里所有衙差全给开除了吧!那这差事谁来办!最后没办法,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现在见陈晓木因为此事来问自已,想着连能吏贾贵都管不好的事,说给这看上去十足花花公子加酒鬼的人又有何用!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当下对着他解释道:“通判大人,府衙里衙差被派出去办差,看似是简单,其实过程繁琐的很,就拿你派出去捉拿王良娣那两个衙差来说,他们首先得想法找王良娣这个人,然后验明真身,确认是其本人才能把她给带回府衙大堂,向您交差!”
陈晓木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不过他又不解道:“叶师爷,难道这鸭子也需验明真身吗?”
“这个……”!叶笃正一时语塞,稍顿了一下,只好搪塞道:“张德贵这小子平时做事大大咧咧的,说不准现时正在满大街抓鸭子呢!呵呵。”
叶笃正这解释也算是勉强合理,陈晓木只好再奈着性子等下去。
再说老杨鸭味馆的那个店伙,带着帐房胡老头的叮嘱,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最后在一家门口挂着“宝庆染料行”招牌的店铺门口停下脚步,此时染料行门前路上正停着两辆马车,几个店伙模样的人,正在进进出出从店铺里往马车上搬运物品。
店伙顾不上多想,冲上前一把抓住刚把手里木箱放到马车上,扭头往回走的染料行店伙,急急慌慌问道:“兄弟,庆掌柜的在吗?”
这个店伙被他这冷不丁一抓,给吓了一跳,扭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松了口气,没好气道:“要买染料去别家看看,咱们宝庆染料行歇业了!”
“我不是来买染料的!”店伙着急道:“我有急事要见你们庆掌拒的!”
‘‘你能有啥急事找掌柜的?”染料行店伙看着鸭味馆店伙一身油腻腻的衣服,不由得疑惑道。
“这……!”鸭味馆店伙急得直跺脚,又不敢随意把实话说出来,恰巧此时屋子里传出一好听的女子声音:“何富,别和人闲站了,赶紧回来装车,今天天黑之前装不好车的话,就赶不上明早一早出城了。”
“哎,哎,来了。”何富边答应边抽身往回走,再也不理那鸭味馆的店伙。
鸭味馆店伙急中生智,连忙跟在何富后边走,何富听到身后脚步声,不禁转身脑火道:“喂,你到底要干甚?怎么死皮赖脸的?”
店伙抱拳强笑道:“老兄,在下真有急事要见庆掌柜的?还求老兄帮在下通报一声。”
略略迟疑一下,何富刚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女子脆生生的声音:“你找我爹作甚么?”
何富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身上披着一袭粉色狐皮披风,头戴白色狐皮雪帽,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染料行门前台阶上,何富见状,连忙伸手指着鸭味馆店伙,对此女说道:“小姐,不知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莽汉,一味缠着我要见掌柜的!问他找掌柜的甚么事,他却又死活不肯说出来!”
女子点点头,对何富道:“你去忙吧,这件事交给我了。”接着又对着鸭味馆店伙说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鸭味馆店伙跟随女子进到屋里时间不长,便见他一边从匆匆屋里走出来,一边将一包东西揣进怀里,离开宝庆染料行,扬长而去。
忙着搬货的何富正看着纳闷!刚才那女子又走出屋来对几个忙着搬货的店伙急声道:“今日活计都做完了,你们先回去吧!”
何富将肩上扛着的木箱放到马车上,转身不解地问:“小姐,我这边车上才装了一小半,离装满还早着呢!”
女子皱眉愠声道:“我说做完就做完了,你们赶快走吧,不然明日扣你们工钱!”说完返身走进屋里,并顺手将屋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留下外面几个装车的店伙呆呆愣在原地。
“琬儿,伙计们都被打发走了吗?”女子刚插好门栓,一个面相看上去异常精明的中年男人便从院子里走过来问道。
琬儿点点头,家里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还在懵懵懂懂中没反应过来!
中年男人这时也顾不上许多,急忙道:“快,琬儿,赶紧带着你母亲和弟妹上门前那两辆马车先走,再迟就来不及了,我估计官府派来抄家衙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琬儿急道:“爹爹,不如你带着娘亲弟妹她们先走,我留下来想法找人打点,救出你爷爷!”
中年男人把眼睛一瞪,怒道:“琬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说昏话,你留下来,你认识谁,爹爹好歹在此地做了这么多年营生,官府里的小官还认识几个,我找他们花些银两上下打点一下,或许能将你爷爷给救出来!”
此刻琬儿反而显得异常冷静,他劝中年男人道:“爹爹,听刚才那鸭味馆伙计说,那两个公差当时给爷爷定的是造反罪,这个罪不管在那国都会牵连到家人,你去找那些当官的疏通,不是正好送上门让人家抓吗?”
中年男人闻听,全身不觉一颤,暗道:“是啊,若自己找的这些个官员把自已献出去向朝廷请功,那如何是好?毕竟造反罪是当今各国律法中排名第一的重罪,这个功劳肯定不会小!”
急切之间,中年男人也没了主意,只好问他女儿:“琬儿,你若留下来又能找到谁来疏通这件事?”
琬儿迟疑道:“爹爹,我听人说那鲍福记布庄鲍掌柜的和那庆丰公主府有些关系,女儿想找他出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