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仇
天圣国的通南市,有六家古武世族。
这六家的家族势力和利益瓜葛,犬牙交错,盘根错节,共同把持着通南市黑白两道的话语权。这么说吧,在通南市,谁要是与这六大家族任何一家为敌,必然没有胜算。
秦家,一直遵行家训,污浊之行从不染指,只经营正经生意,悉心研习家族古武技艺,传艺授徒,以期将家族古武发扬光大。而其他五家,则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十毒俱全。只要与利益沾边,必有他们的手脚。
这等劣迹斑斑的家族,以正义为本的秦家自然不屑与其深交。虽然互有来往,也仅仅是同在一方天地讨生活,所做的表面功课罢了。
其他五家则不然,唯杜家马首是瞻,臭味相投,营营苟苟,同属马户,自然走得很近。
单凭武力值而言,这五家中任何一家都不足以与秦家抗衡,而秦家又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且又处处为正义发声,自然成了他们发展道路上的绊脚石。
于是这五家抱团号称“五眼联盟”,对秦家进行围堵打压。
这就形成了通南市的两大对立的势力,以秦家为代表的正义势力,以杜家为代表的邪恶势力。
表面上看起来这两股势力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涛汹涌,任何一方不加以克制,都会引起流血事件。
自古以来,正义与邪恶都是势不两立,一旦平衡被打破,必将出现两种局面。
如果正义占了上风,必将是青天白日,人心向上,邪恶将无立锥之地。
一旦邪恶占了上风,道德的殿堂将为之崩塌。男为偷盗不耻,女为娼妓不羞。人与人之间将是尔虞我诈,天地之间将充斥着污浊之气。
此时的通南市,已经是邪恶势力占据了上风。不仅仅是通南市,整个天圣国,皆被邪恶势力所弥漫,邪恶者无时无刻不在寻求机会对正义势力进行剿灭,以达到邪恶势力一统天下的局面。
黑与白的交锋,最终是避免不了摩擦,甚至是大战。
“这几天怎么没看到梁伯呢?”秦元一吃早餐的时候问夫人。秦伯是秦家的老管家,从秦元一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在秦家做事,也算是老秦家人了。
夫人看了一眼秦元一,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遇到什么难事了?”
“秦伯被人打了,暂时在家里休养。”夫人说,“没敢告诉你,谁不知道你那暴脾气。”
“谁?那么大年龄的人都下得了手?”秦元一一脸的愠怒。
“唉,还有谁?洪家呗。梁伯的儿子在他们家赌场欠下了高利贷跑了,他们找不到梁伯的儿子就拿梁伯出气。”夫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赌是败家恶习,叫他们不要碰,总是有人不听。但是也不能找一个老人出气吧。”秦元一面色不满,“谁都知道秦伯是我秦家的人,这分明是打我秦元一的脸。伤得怎么样?”
“腿打折了,我去看望过,给他留了点钱钱,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夫人是想通过隐瞒住秦元一息事宁人。
“你说得倒轻松,他们做其他的勾当我管不着,但是跑到我秦某人头上拉屎就不行!”秦元一冷着一张脸。
“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夫人见状温和的劝道。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已经打压得我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再不反击通南市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秦元一放下碗筷,“我得去看看秦伯,他们这已经是在向我公然挑衅了,这事得有个桌面上的了断。”
夫人没有说话,她知道秦家现在面临的处境正如秦元一所说。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面对强暴,不能一味的示弱。示弱只能让强暴得寸进尺,真理永远只在强权之下。
“虎子,把车开过来跟我去梁伯家。”秦元一拿出手机给大徒弟韩小虎打电话,然后拿起衣服下楼。
“尽量和谈,别动手。”夫人送秦元一到门口叮嘱道,她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去找洪家要道理。
秦元一扬了扬手,示意夫人关门回去,便朝楼下走去。
“师父,你知道了?”秦元一一上车韩小虎就问道。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还敢瞒着我。”秦元一的脸色难看。
“师娘不让我们说,本来我和师弟们想直接杀到洪家去的。”韩小虎忿忿的说,“太不把我们秦家放在眼里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忍无可忍时无须再忍。”秦元一并未制止韩小虎的想法,他的心里也窝着一团火。徒弟们在背后议论师傅窝囊,他焉有不知。
“洪老板在哪里?找个地方坐坐?”秦元一给洪四海打电话。
“秦家主,怎么突然想到给兄弟我打电话了?我在武馆呢,要不你直接过武馆来?”洪四海并没说约在哪家茶楼,姿态很高啊。
“那就打扰了,我马上过来。”
“秦家主见外了哈。我在武馆恭候大驾光临。”
秦元一挂了电话:“暂时不去梁伯家,直接去洪家武馆。”
“好嘞师父。”韩小虎顿时来了精神。
韩小虎掏出手机给二师弟帅兵打了个电话:“我和师傅去洪家武馆,你们外围跟进。”
“干什么?想去打架?”秦元一板着脸训斥道,“要是打架都能解决问题我去谈个啥。”
“师父,不是徒弟想打架。有些事谈不拢就只得打,打了再谈。国家之间不也是如此吗?拳头硬了才有谈判的砝码。”韩小虎平稳的开着车,“我们不打无准备的仗,师傅是去讲道理,但是邪恶小人未必只会跟我们讲道理。”
韩小虎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是一个由强权主导的社会,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拳头不硬只能窝窝囊囊的做受气包。
秦元一没有反驳,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这样做其一是对徒弟们加以约束,其二在向徒弟们灌输一个道理:做什么事都不可失去理智。
秦家的生意基本上都是韩小虎在帮衬着师娘打理,这小子做事稳健,有魄力有头脑,从未出过差错。秦元一基本上不过问生意上的事,他只是潜心的研习古武。
车在洪家的“四海武馆”门前的泊车位停下,秦元一下车向武馆内走去。
洪四海,“四海武馆”馆主,洪家古武家族现任家主。
韩小虎收到一条微信:“师兄,我们已各居其位。”
韩小虎揣好手机,跟在师傅后面。
洪四海站在大门口迎接,两人握手寒暄两句,然后向武馆的办公室走去。
与其说是武馆,不如说是洪家培养打手的训练馆。洪家涉足多种地下产业,需要暴力维护其利益。懂的人自然都懂,不懂的人继续装睡。
落座后,秦元一开门见山:“洪老板,梁伯你是知道的,一直在秦家做事,近七十岁的人了,他儿子欠下的赌债,你的人却把梁伯的腿打折了,这事有点欠妥吧?”
秦元一尽量说得委婉,这不是他的性格,自从他父亲出事以后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隐忍,似乎养成了习惯。
“这事我知道一点,手下人没轻没重,我会教训他们的,请秦总放心。”洪四海轻描淡写的说,“那小子欠下钱了不该跑啊,都这样的话我洪四海以后还怎么在通南混?”
“江湖上有个规矩,祸不及家人。梁伯的儿子欠下的赌债,不该去找老人的麻烦还把人家的腿打折吧?”
“秦家主大清早来不会是对洪某兴师问罪的吧?”洪四海明显不高兴了,“找不到儿子只有找老子了,他没教育好儿子,不找他找谁?”
“洪老板言重了,兴师问罪不敢。找梁伯打听他儿子的消息可以,打断一个老人家的腿就过分了。打人的总该对伤者赔礼道歉、承担医药费吧?”秦元一的话里绵里藏针。
“我若不出来要个道理,正如洪老板所言,秦某人以后怎么在通南混?谁又愿意跟着秦某人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恐怕做不到。”洪四海一口拒绝。
“洪老板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只有自行解决了?”秦元一的脾气上来了。
“随便。”
“那好,我方出一人和打人者公平对决一场。我方输了,梁伯的儿子欠下的债秦某人还,打人者输了,债务清零,两不相欠,如何?”秦元一这次没打算让步。
“同意。都说秦家主的功夫了得,一直没真正的切磋过,就当两家进行一场功夫切磋吧。”洪四海答应的倒是很爽快,“秦家主就定个日子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你把打人者叫来即可。”
“秦家主是个爽快人,洪某喜欢。走吧,就在我的武馆来场公平公正的比赛。”随即笑嘻嘻的起身,“可不能反悔哦,秦总。”
“你我皆大丈夫,何来反悔。”秦元一回答得干净利落。
称洪四海是大丈夫有点抬举他的意思,在秦元一的眼里压根就瞧不起他,因为他就是一个小人加烂人,尽管他很有钱。
到了练武场,洪四海叫道:“宋军过来。”
转头又对秦元一说:“小虎是你的大弟子,军子是我的大弟子,这样是相当的公平吧。”
“公平。”秦元一答道。
其实秦元一心里明白洪四海的盘算,韩小虎大多数的精力是在打理秦家的生意上,宋军则是天天泡在武馆里,一个整天泡在生意场上的人,功夫毕竟有所生疏和退步。
秦元一却不这么认为,他相信自己的带徒之道,也相信自己徒弟不会因为生意而疏懒了对功夫的练习。
韩小虎和宋军站在练武场的中央。
“宋军,你断了梁大爷的腿我今天也要断你的腿。”韩小虎脱下外套往身后一抛,人已如奔兔直扑宋军。
“断我腿没那么容易,今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见韩小虎来势凶猛,宋军避过其锋芒,侧身一记摆拳砸向韩小虎的面门。
秦元一伸手接住徒弟飘落的衣服。
韩小虎矮身让过,宋军的拳头带着风声从他的头顶扫过。在双方身体交错的瞬间,韩小虎欺身逼近宋军,一记勾拳祭出,重重的打在宋军的左肋上。宋军吃痛,“噔噔磴”后退三步稳住身形,随即一记鞭腿扫韩小虎,以期截住韩小虎凌厉的攻势。
“就断你这条腿!”韩小虎断喝一声,往后抽身的同时,同样扫出一记高鞭腿。
两只似有横扫千军之势铁腿在空中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嘎嘣”的脆响,宋军的小腿顿时被折断,下面一节小腿由一层皮肉连着,就像天圣国的传统乐器莲花板一样,一甩一甩的,看着都痛。
宋军单脚支撑后退几步不稳,倒在地上,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你这腿也只配去踢六七十岁的老人。”韩小虎冲着宋军撂下一句嘲讽的话。
宋军的师弟们见状群涌而上,武馆外突然响起一片吆喝声,跟着秦家的十几个个师兄弟冲了进来,双方形成对峙局面。
“洪老板,我们是有约在先,你想食言吗?”秦元一冷冷的说,“来横的,秦某人奉陪到底。”
秦元一后面这句话来的硬气,意思很明显,打架吗?秦某人就没怕过谁。
“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技不如人就愿赌服输。你们想让师傅在江湖上的名誉扫地吗?”洪四海对剑拔弩张的徒弟们呵斥道。
其实洪四海明白,双方动手吃亏的一定是自己这方的人。武力值这方面,他真的和秦元一不是一个级别。以前杜一鸣警告过他,他没当回事,通过刚才各自的徒弟出手,他信了。
转而又对秦元一嘲讽道;“秦家主是有备而来啊,不信任洪某的人品。”
我擦,他还有个人品?尽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我师傅是君子胸怀,做人坦荡。但是我不信,因为我是生意人,无奸不商。”韩小虎反唇相讥,“洪老板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你的人准备群殴我们师徒俩。”
“小虎,怎么说我和你师傅同是长辈,还没你说话的份吧?怎么没规矩?”洪四海看了一眼秦元一,“我洪某人认栽了,和梁伯的事两清。”
接着一句:“送客。”转身拂袖而去。
秦家与洪家的仇这就从明面上结下了。
从武馆出来,秦元一的徒弟们自是扬眉吐气,一直被师父约束着遇事要忍让,这次师父和师兄主动出手,让他们心里的憋屈一扫而光,师傅并不是他们眼里的窝囊废。
秦元一把衣服递给韩小虎,脸上不苟言笑,眼里却透着些许赞许:“不错,并没有因为生意把功夫落下。”
“弟子从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无论多忙,每日必练。”韩小虎双手接过衣服恭敬的说。
“都回去吧,我和你们师兄去看看梁伯。”秦元一对徒弟们说。
“是,师父。”众徒弟抱拳行礼。
洪四海跑到杜一鸣那里叫屈:“杜爷,兄弟我这次栽秦元一手里了,输钱是小事,面子丢大了。”
“多大?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命和面子你选哪个?”杜一鸣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警告过你别与秦元一动手,你当作耳边风。”
“我当然选命。”洪四海讪讪答道,“我只是想对秦元一的武功摸一下底。”
“你不是摸底,你是不服你洪家的功夫不及秦家。”
“那我这亏就这么吃下了?”
“我说过这话吗?”杜一鸣斜着眼看洪四海。
“杜爷的意思是”洪四海疑惑不解。
“不是我说你,打打杀杀的事是我们做的吗?掉身价,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以跟莽夫在拳脚上论输赢呢?”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年头只要肯出钱,难道还愁没人为你卖命的人吗?”杜一鸣瞟了一眼洪四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头脑的人才逞匹夫之勇,睚眦必报。”
“我懂了杜爷,听你的。”洪四海的脸上露出邪恶的奸笑。
“你懂了就好,说明你的头脑还算不笨。我们的目的是赚钱,赚钱赚钱再赚钱,其他的事都不是事。”杜一鸣一脸的老谋深算,“你告诉我面子值几个钱?”
“狗屁不值。”洪四海猥琐的坏笑着。
“对啰,这才叫活得通透。”杜一鸣对洪四海竖起大拇指。
两个臭不要脸的人渣在此惺惺相惜,推心置腹的交流着做人不要脸的心得体会,且津津乐道,恬不知耻。
正是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是这些不要脸的人却活的很滋润,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