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觐见
殿中几人一言不发地盯着翁长夜。
翁长夜视线缓慢从她们脸上一一划过，随后撩起蔽膝跪下行礼。
“儿臣拜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翁姵俯视着即便跪着脊背依旧挺直的翁长夜，难看的脸色略微好转。
她并没有让翁长夜起身，轻轻抬眼，一群守卫步伐整齐地从外面进来，将翁长夜围在中间。
翁长夜闻声抬头，看到拿着刀剑的士兵，动作一顿，从地上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尘。
“母皇，你这是做什么？”
“翁长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怂恿长孙善她们控制皓都！”
“难道你做这些之前，就没想过你自己的下场吗？”
有人替女帝开口，大声呵斥。
“那你呢？三皇妹觉得孤想过没？”
翁长夜睥三皇女。
“今日宣孤进殿，想杀掉孤，你们借口找好了吗？”
“孤来时，街上百姓可都看见的。”
“怎么？母皇怎么总是每次在孤立功之后要杀孤？”
“上一次也是，这一次还是，下一次呢？”
“你！你立什么功了？杀害益王之女还是把东辰军队引向姝国！”
三皇女呵斥，见翁长夜被士兵围着几度想上前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但翁长夜实在过于镇定，又怕自己像曾经的五皇女一样，被她咬一口。
“好一个杀害益王之女，把东辰军引向姝国。”
等三皇女说完，翁长夜配合的鼓起掌。
“三皇妹真是给孤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三皇妹可知，益王主君诸乾陵广侯？”
“陵广侯乃我姝国唯一以男子之身担任二品官员的人，姝国何人不知？”
“太女殿下提起陵广侯想说什么？”
“总不能陵广侯让你杀的他女儿！”
“皇妹真风趣。”
翁长夜哂笑。
“东辰国国姓诸，这诸乾乃当今东辰唯一所剩皇族，更是曾经东辰帝的胞弟。”
“要真说起来，伊辛引来东辰大军攻打姝国，你说孤是不是可以猜测是诸乾一手策划的？”
“你放屁！陵广侯为我姝国守边卫疆，岂会与东辰有染！”
“是吗？那孤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在众人的注视下，翁长夜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
这是她在仙陵让莫柏舟去杀伊辛时，从伊辛身上拿的……
也是伊辛从诸乾那里偷的。
书中，伊辛借着这块玉牌，在仙陵行事无阻。
不过，或许因为翁长夜弄哑了她，她又一心想害翁长夜，这次她根本没有来得及使用。
玉牌通体透亮，上面雕刻着三爪青龙，做工精致。
雕龙，龙在姝国几乎就是禁忌。
而这东西也不可能来自普通人家。
尤其是当玉牌上的“诸”字落入眼帘，三皇女惊得连连后退。
她双目瞪大，嘴唇微张，说不出一个字。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夫郎，竟是东辰皇族，竟然潜伏在姝国二十几年。
“……伊辛为何要引东辰军来姝国。”
三皇女喃喃。
她不明白，诸乾就算是皇族，可在姝国这么多年，为何突然让东辰起兵。
“因为伊辛企图弑太女，因为东辰在大元进攻下，必然灭国。”
“因为，东辰需要一个地方东山再起。”
“东辰军是儿臣命人击退，因为知道有东辰细作，儿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儿臣绝无谋反之意，还请母皇明察！”
女帝听着翁长夜所言，表情凝重，眼中有明显松动。
“先前冲撞母皇之处，还请母皇降罪！”
慢慢收敛身上所有锋芒，翁长夜再次跪下，将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额头贴着地面。
大殿中瞬间鸦雀无声，侍卫也悄悄打量女帝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女帝长叹一声。
“长夜，起来吧。”
她语调放柔，眼中带上几分慈爱。
“既然，东辰士兵已被你安排的人击溃，东辰也不在了，让你的人各归其位。”
“是，儿臣马上就安排。”
“好，不愧是朕的好女儿。”
女帝眼中最后的冰冷散开。
“传朕旨意，太女护国有功，赏金银百石，布匹千绢，美人三十。”
“儿臣谢母皇！”
看着无比顺从的翁长夜，女帝十分满意，随即目光一凌。
“至于益王府，秋落，拟旨！”
“母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刚受赏的翁长夜，抢在女官开口前道。
女帝眼中闪过对翁长夜插嘴的不快，但想着翁长夜方才如此识时务，也就顺着她。
“长夜还有何事？你可是姝国的大功臣，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多谢母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审讯益王和陵广侯的人，能是儿臣。”
“伊辛多次刺杀儿臣未果，其中始末恐怕只有儿臣最了解。”
“儿臣以为，儿臣是最适合审讯她们的人。”
“朕还以为什么呢，既如此，那便准了！”
翁姵丝毫没有犹豫就应下。
她还以为什么呢，审讯益王和陵广侯？
她既然下令要捉拿益王府的人，那些人就不会逃得了。
总不能还有第二个死里逃生的翁长夜。
对于这种早晚要死的人，花费精力去审讯，就是浪费时间。
亡国之奴和野心勃勃的王爷，有什么审讯的意义？
翁长夜要去审也好，这样就不会有精力想其它的了。
“谢母皇！”
翁长夜抱拳低头，掩住眸中情绪。
一个东辰细作，似乎突然打破了母子一年多的隔阂。
女帝仿佛变回了那个对太女宠爱有加的母亲，絮絮叨叨询问翁长夜在东辰的奇闻遭遇。
翁长夜知无不言，逗得翁姵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满脸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关怀。
二人极力演绎，三皇女和四皇女被晾在一边。
在太宣殿用过午膳，翁长夜直到日落西山才离开皇宫。
太女前脚刚走，后脚三皇女就忍不住询问女帝。
“母皇，您就这样放过翁长夜了？”
“今天她敢命人控制皓都，难保就不会挟持您！”
“放肆！”
女帝僵在脸上一天的笑陡然一消，抓起桌面的折子砸向三皇女。
三皇女额头被折子划出口子，她立马跪下。
“是儿臣失言，母皇恕罪！”
“可，儿臣说的都是事实。”
“朕能不知道是事实吗？”
看着愚蠢的三女儿，翁姵额头青筋直跳。
“今日朕若真杀了翁长夜，你叫百姓日后如何说朕？”
“诸乾潜伏在皓都多年，你们丝毫不知，翁长夜不过刚触及到权柄，就把他查了个清楚。”
“朕怎会生出你们这么愚蠢的女儿！”
“如今她愿意撤掉对皓都的把控，朕自然不会再让她有第二次机会。”
“只要朕还在这个位置一天，这姝国就轮不到她做主！”
之前长孙善她们能把控皓都，不过是占了先机。
撒出来的果脯，想全部捡回去，真当她这个女帝是摆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