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
新学期第一堂课，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男老师，一米七左右，肚子开始有了要发福的趋势微微隆起，声音是男性特有的低沉浑厚。
白星看着满黑板密密麻麻的函数，什么正弦余弦看的久了就是一只又一只小蚂蚁。白星只有把注意力放到男老师的肚子上，随着他每一次说话肚子也在有规律的动着，这样才能忍着不去睡觉。
她可害怕数学老师告状，这个王森去年跟班主任告了不少她的状，像什么白星上课柱着胳膊睡着了，白星坐着睡着了，白星睁着眼睛睡着了，反正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她怕的不是王森，是江书卿。
数学课两节连上的，下课零响的时候，白星如释重负的趴到了桌子上。
课间很快就过去了，上午剩下两节课是江书卿的，班长喊了起立以后，大家都站了起来，但是有一个人还在桌子上趴着，睡的香甜，鸡……立，不，鸡……躺鹤群，太突兀了，江书卿一眼就看到她了，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大家坐下。许颜很有眼力见的在后面推了推白星，白星一副别惹我好梦的样子，刚要冲许颜凶一句的时候……
“不对，这不对，大家怎么都站着，怎么都在看着我，”再一对上江书卿冷冷的眼，白星困意一下子没有了，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坐下吧”。江书卿发话了，大家都坐下了，白星也作势要坐下。
“白星站着，其他人坐下。”江书卿清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白星清楚的听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心砰的跳了一下，是……害怕的吧。
江书卿的黑板字特别好看，写的快的时候也好看。课堂上的江书卿风趣幽默，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魅力，不得不说，江书卿的知识含量远远超乎了你的想象，你完全能跟着她的节奏，古今中外，畅所欲言，直到下课铃响了，顿然生出一种意犹未尽的滋味。
通过两节课的接触，大家发现自己的班主任老师并不是那么的不好相处，也有人陆续开始到讲台上问问题了，不一会儿江书卿就被围了一圈，只好挨个给他们解答问题。也有一些胆子大的。
“老师，你真好看呀，你多大了呀……”
“老师，你结婚了没有呀……”
“老师，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江书卿看着面前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着说：
“28，没结婚，有男朋友。”
“啊啊啊，老师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啊，你长得这么好看，男朋友一定也很帅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江书卿说有男朋友了，白星觉得心里好像堵了一下。
难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他们才认识几天啊，白星使劲摇了一下头，甩掉了自己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大逆不道的念头。
再看向讲台那边，同学们早已散开，江书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教室了。
空气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从讲台那边传来，在白星鼻息间萦绕着，久久消散不去。
一下午江书卿都没有再出现过。
一天乏味的课程终于结束了。至少对于白星来说，在学校的每一刻都好难熬，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白星开心的嘴快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面了。
“颜颜，颜颜快点走呀，放学啦！”
许颜看着白星急的跟什么似的，脸上一脸嫌弃，心里却有一朵花在悄悄盛开，不知何时，它已然盛开，绽放在少女整个青春里。
“我今晚得去东明酒店，我爸妈要带我去参加个聚会，就不回家了，今晚不跟你顺路了，千万别舍不得我哦。”许颜作势把头靠到白星肩上。
“滚滚滚”。白星一个箭步冲出了教室。
傍晚的秋天凉爽的微风打在了白星的脸上，年轻女孩迎着落日余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不少或男女或老少忍不住回头注目。
这一切本该美好下去的，如果没有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
女孩轻快的步伐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瞬间钝的挪不开步子。
白星觉得呼吸都变得没有规律了起来，沉寂了太久的心猛烈的跳动着让她乱了分寸。
白星眼里看到的她还是穿一件白色衬衫，一件灰色休闲西服外套，衬衫袖口挽在西装外套外面，一条撞色西裤，黑色运动鞋。
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她挽着一个女人的胳膊，这个背影也好熟悉，白星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这是谁，也没有多出来的心思去想了。
她乱了阵脚，彻底乱了。
白星离她也就五步那么远，只要快走两步，就可以拉住她朝思暮想的人的手。白星想着就小跑了起来。只是，她还想见或者是愿意见她吗，白星犹豫了起来，脚下的动作也停下了。
一瞬在天堂，一瞬在地狱。
终究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不能再让她跑掉了。白星的步伐变得坚定起来，一步又一步的朝着她年少时的信仰走了过去。
在离那个背影还有一步远的时候，白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若希姐姐。”刻意扬起的音调里仔细辨别还是能听出微微的颤栗。
两个人同时回头，三个人都震住了。
那个熟悉的背影竟然是……江书卿。
江书卿看了一眼红着眼圈的白星，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白若希，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冷场了，尴尬的冷场了。
实在受不了这么尴尬的气氛了，江书卿率先开口。
“你们认识吗，若希，白星是我的学生。”
白星在听到江书卿的声音时，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太慌张忘了跟江书卿打招呼。
“老师好。”江书卿轻轻点了点头，眼睛还在看着白若希，等着她的答案。
“嗯，认识，白星……她是我的表妹。”白若希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好听，只是，以前的她温柔，对白星最温柔，而现在，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白星的心凉了半截，再一次沉入深深的海底，比从前更悲壮，更惨烈。
她念念不忘，而她避之不及。
可是她的眼睛就是挪不开，她再也舍不得不去看她，她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怎么能忍住不去看她。
热烈，深情，克制。江书卿在白星眼里看到了很多她猜不透的情绪。
此时的白若希把视线放在远处，白星的所有情意她都假装视而不见。
感觉眼泪在眼眶打转，下一秒就要克制不住掉落下来了。
白星又看了一眼白若希，冷漠，冷漠极了，就那么不愿意看到她吗。
“再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白星带着哭腔的转身离开道别，转身的一刹那，眼泪由着她的情绪尽情的释放了出来。
不顾路人疑惑的眼光，白星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连侥幸都不剩了。
梦醒了。
那么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江书卿看着女孩跌跌撞撞的背影，又看到白若希脸上的隐忍，一刹那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太敢确认。
“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妹妹。”
“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