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兆
“死定了！”
我浑身是血，拼命抵住学校超市玻璃门。
丧尸狰狞的嘴脸就在眼前。它们都是我以前的同学跟老师呀
“求你们了，别这样好不好，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周森呀”
在撞门的丧尸中间，我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坐我前排、老爱回头借橡皮擦的女同学，总是表情严肃的年级主任
甚至
还有我一直暗恋的女神，她曾经那么温柔可爱，无数个夜晚，我想着她入眠。
可此时的她眼神空洞，目光没有焦点，张到极限的嘴巴中，十几根灰白透明的菌丝，正触手一般往外爬
我以前总幻想如果末世真的来临，我该如何求生，但不管怎么样，杀起丧尸来，肯定不会手软。
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丧尸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嗜血冷酷，而是它们曾经是你最熟悉的人。
我不知道已经被撞出裂缝的超市玻璃门，还能挡得住它们几下撞击。
我只是想起了高三上午那个大课间，如果我当时就挂了，会不会反而是一种解脱
卫城二中，404宿舍，我在错题本上更正了两道错题后，回头看了看。
高考只剩两个月，除了韩胖子，其他四个同学都在紧张学习。
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我想起作业本用完了，得去学校超市买几个，于是朝韩胖子摆了一下头。
这狗币一点也不墨迹，披了一件外套就跟我走了，甚至都没问去哪里。
“爽！”出了宿舍楼，我深吸一口气。四月份的空气还有些冷冽，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森哥，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韩胖子声音洪亮。
“医科大学。你呢？”
“我无所叼谓了，我都想好了，一拿到毕业证，就去工厂打螺丝。”
“太逊了，干嘛不最后拼一把，给自己一个机会？”
说着话，到了学校超市，正是午休时间，货架间一个人都没有。
我轻车熟路拿了几个作业本，顺手又拿了两瓶可乐。老板不在，正准备刷脸支付，韩胖子的声音忽然发抖：“森森哥”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就看见货架尽头的地板上一片猩红，有拖曳形成的血迹。
“啥情况？”我往前走了几步，看似刚刚喷溅出来的鲜血，却已经处于半凝状态。
血迹一路往前，进入超市后面的库房，隔着门板，我听到了可疑的声音。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是人被活埋，临死前发出的哀嚎，又像明月高悬的夜晚，狼的啸叫。
听起来很痛苦，又混合着一种麻木的亢奋，声音底下还藏着沉闷而粗糙的撕咬声。
我只觉毛骨悚然。
“同学，老板出了点意外”冷不丁有人说话，吓得我差点没原地飞升。
是年级主任，他身后跟着四个拿着防爆叉的保安。
“一条疯狗窜进学校把老板咬了，你们回去吧。”年级主任表情有些凝重。
“老师，我还没结账呢。”
“不用结了。”年级主任把我跟韩胖子往出推。
“那我不要了。”快被推出去的时候，我把作业本跟可乐放在收银台。
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老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男孩子嘛，没个正形无所谓，但做人的底线得有，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
“又不偷，又不抢，森哥你太傻了。”韩胖子一脸的不甘，“是我就拿着，省下来的钱可以换一包烟呢。”
“狗东西。”我在韩胖子的脑袋上崩了一下，“你抽烟已经被抓两次，再有第三次就直接滚蛋。”
“胖哥哥，有吗？”回去的路上，三个女生叫住韩胖子，中间波波头女生用两根手指放在嘴唇上。
韩胖子秒懂：“有有，去厕所后面。”
“你同学不去？”波波头玩味的看我一眼，“哈喽！”
“表打我森哥主意，小小年纪就花痴，森哥要考医科大学呢！”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小黄老师的数学课，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大不了我们几岁，所以我们叫她小黄老师，她也不生气，还挺开心。说让她变年轻了。
“临近高考，三年的辛苦在此一战，同学们要知道争分夺秒，因此学校决定，明天月假取消。”
小黄老师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同学们的抗议，我们学校一个月只放两次假，月中和月底，月假取消，还让人活不活了。
抗议没用
小黄老师拍拍讲台：“学校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这节课复习等差数列知识点”
下课后，大部分同学还在刷题，而我跟韩胖子因为是值日生。被叫去一楼搬桶装水，我无意中朝超市那边瞥了一眼，大门依然紧闭，这让我心底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但也没多想。
晚自习的时候传来噩耗，韩胖子抽烟又被抓住了。
“森哥，森哥醒醒。外国出现丧尸了！”
第二天大课间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被韩胖子摇醒了。
我支楞起来：“几个意思？是不是要被开除,所以瞎造谣？”
“不是，不是，小黄老师心软，我一掉两滴狗尿，她就答应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唉，说这个干什么，我是真听到年级主任说，亚巴顿出现了丧尸”
“切。”
“韩胖子，老子倒巴不得真他妈发生末世，免得成天累得像条狗，但你搬出丧尸来，义父我会相信吗？”
我重新趴在课桌上，“亚巴顿是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老美的一个小城镇。有人拍了一条视频传到网上，可不到一天就被删了。森哥你想，你仔细想，老美不是呱呱叫自由吗，为什么容不下一条视频？”
“说明视频是真的行了吧？”
我转动脖子找到一个舒服的点，再次闭上眼睛：“韩胖子，你说你是秦始皇，说不定我还会相信些呢。”
隔着眼皮子，我也能看见韩胖子一脸痛心疾首：“怎么你就是无动于衷？我们天天被关在学校，手机上缴当然不知道，年级主任说，国外出现丧尸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
我们学校把手机视为洪水猛兽，凡是进了校门，必须马上上缴，否则第一次抓住警告，手机泡水。第二次直接开除。
所以没有手机，学校就像一座信息孤岛，外面发生了什么还真不知道。
“你再想想昨天超市的事情，老板真是被狗咬了吗？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着大家？”
“a you ok？滚远点。”
我骂骂咧咧，哪个尿黄滋他一脸，笑死人了，丧尸那玩意儿可能吗？
我本来眼睛也懒得睁开，但听韩胖子忽然没了声音，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看见他那张肥脸上嵌着的两个小眼珠子，正恐惧的瞪着什么。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挨着教室门那边的陈美琪动作诡异的站了起来。
她腰肢扭曲，左右肩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十个手指头张开，抽风一样虚抓着。
我目光微微一凝，陈美琪眼角流血，表情呆板，且带着十分狰狞的凶残。
“丧尸”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及时捂住嘴巴，身体慢慢滑到课桌底下：玩脱了！
楼下同学们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变成了一团无法分辨的嗡嗡声，而在这声音的村托下，教室内反而形成了另一种别样的寂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韩胖子早在我之前已经趴在了地上，从他恐惧的眼睛中我只看见两个字：怎么办？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课桌上摸到一本书，陈美琪的位置在教室前门那边，后门又是关上的，还堆了一些扫帚和簸萁。只有先把她引开，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啪。
书本从我手中飞出，掉在跟前门成对角线的角落里。
咔哒！
轻微的关节爆裂声中，陈美琪猛地回头，她转头的角度，竟然超过了九十度，正常人这样扭脖子，还不断了。
盯着陈美琪僵直的从黑板前面走过，我大气也不敢喘。
“atm保佑。”韩胖子捂着嘴巴，脑门上都是汗，“森森哥，她没看见我们”
我用眼神警告韩胖子闭嘴，推他往前爬去。
三十分钟的大课间，教室里面补觉的不止我跟陈美琪，还趴着二十七八个同学。
我跟在韩胖子屁股后面，爬到一个平常关系挺不错的女同学身边时，想了想，拉了她一把。
她好像睡得很死，没有反应，我又加了一把劲。
谁知道女同学顺势就倒在了地上，眼睛张开，跟陈美琪一模一样。空洞、木然，看人的目光没有焦点。
然后，她一下就扑在我身上。嘴巴还那样咬了过来。
而韩胖子像是丢了魂，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帮我。
同时，陈美琪也冲向这边，还好，被凳子绊了一跤。
我一只手连忙顶住这名女同学的胸，不让她咬到我，一只手抓起一本书，塞进她的嘴巴中。
跟着，我两条粗壮的大腿以最大的力量弯曲，蓄力瞬间完成，，把她蹬飞了出去。
“跑啊！”
韩胖子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往出逃，我跟着跑出教室的时候，反手一把关上了门。
在教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又看见七八个同学站了起来，无一例外，目光一样的狰狞。
他们变成丧尸了？
这个念头让我很害怕。接着，我就听到他们扑到了门后，脑袋把门撞得山响。
教学楼总共七层，我们班在最高一层，大课间的时候，同学们不是补觉，就是下楼活动，走廊上因此显得有些空旷。
我左右一看，教学楼有三道楼梯，左边的楼梯口，三个丧尸交头接耳，像是在商量阴谋。
而走廊右边五班门前，年级主任则跟五个女生围成一圈跪在地上，屁股撅得高高的，啃食一个躺在自己血泊中的男生。
他们挡住了右边的楼梯口，只有中间的楼梯口没有丧尸。
忽然，五个女生中的四个猛地抬头，就冲我和韩胖子来了。
她们脸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