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风波又起
一路小跑，跑得绿屏口干舌燥，她吞了吞口水，粗喘着说：“小姐，府上又开始议论您了。”
目送着谢小桃走出了宛西院，陈玉珍又问：“你说这件事是查，还是不查呢？”问的却是跟在身后的习秋。
那些被陈玉珍极力压制的流言，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气势汹汹，挡都挡不住。
堂堂侍郎府请神婆子作法？若是传出去，叫苏绍的面子往哪放？陈玉珍的脸上立刻浮出一层薄怒。这母女俩真是一个赛过一个，除了出一些馊主意外，没有一个叫人省心的。“可如果不是鬼祟作怪，又当何解？难道叫外人看咱们侍郎府的笑话不成吗？”
话音一落便遭到了陈玉珍的警告。陈玉珍瞪了她一眼，“下人嚼舌根也就罢了，你也要搀和搀和，是嫌咱们府上不够乱吗？”现如今，为大铭公主绣的绣屏还没有完成，最不能委屈的便是谢小桃了。她可不想太妃给自己扣上一个刁难庶女的罪名！
“你的意思是……”陈玉珍拉长了声音，“去请个神婆子，在咱们府上做一场法事？”
习秋想了一会儿，斗胆道：“奴婢觉得还是查查比较好。”鬼神之说，她素来是不怎么相信的，“万一不是鬼祟，就说明咱们府上出贼了。这一次是将大小姐打昏了，可如果还有第二次呢？”毕竟府上的小姐们都长得如花似玉，难保对方不会生出歹念。
“是啊，怎么就病了呢？”这一次接话的是杨姨娘，尖锐的声音带着刺儿，“听说你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可咱们府上一向太平，怎么就突然蹦出来不干净的东西了？”摆明了是在告诉大伙，自从谢小桃来了以后，府上就开始有鬼怪作祟。
陈玉珍明白对方的意思，当即就吩咐了几个可靠的人悄悄去假山附近搜寻一番，不想竟真的找到了一件东西……
“难不成我要拿针线把这些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人的嘴都缝上？”谢小桃打趣道，然后认真地凝视着绿屏，“你呀，这些日子就留在花槿阁看院子，别去外面走动了，免得给自己惹祸。”
一夜无梦，谢小桃睡得格外香甜，可还未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我没事，别人胡说八道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当真的。”谢小桃笑了起来，又与苏婉婷说了几句暖心的话，还未等说完就被陈玉珍叫了出去。
杨姨娘立刻哑了声音，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一句。
“母亲，我听说大姐姐病了，现在怎么样了？”谢小桃微笑着走了进去，端的也是一副真情满溢的样子。
母女俩正围拢在苏婉婷的床边，一句接着一句不停说着安慰的话，好像是真的在关心苏婉婷，也好像是故意给身后坐着的陈玉珍做样子。
“神婆子这种东西，锦儿并不太相信。”谢小桃如实地说，“锦儿只是觉得应该派人去事发地点查看一番，看看到底是鬼祟作怪，还是有人故意制造的事端……”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不代表心里也是这般的无所谓。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过衣服，“既然大姐姐病了，咱们也要去看看。”
谢小桃顺势坐了过去，拉起苏婉婷地手，“大姐姐，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绿屏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才一进门就咋咋呼呼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人好？心肠好？软弱可欺？这与真实的苏婉婷相差甚远啊。谢小桃颇有些郁闷地摇起了脑袋。不过苏婉婷的确是个会做人的主，加上人又生得美艳动人，谁也不会看清在那张美人皮下面是一颗怎样丑陋的心！
“那就允许他们如此污蔑小姐吗？”绿屏不服气地问。
陈玉珍没有表态，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良久，才缓声道：“其实昨夜你父亲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惜一无所获。”
苏婉婷昏倒在花园里的消息不胫而走，等到转日的时候，侍郎府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当听苏婉婷亲口说出自己隐约在假山处看到一道如鬼魅般的白影时，很多人便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之前的种种传闻。
“污蔑？他们还能污蔑到天上去不成？”说到这里，谢小桃笑了，既然都说她是冤魂转世，那她偏偏要在侍郎府里好好呆着。都说三人成虎，她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大着胆子在自己面前闹事！
“几句风言风语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如果咱们不去，反倒是更容易叫人怀疑。”谢小桃自己系上了对扣，又吩咐着她去帮自己准备洗漱的用具。
“母亲，大姐姐这次遇到脏东西，也不能不管吧？”苏云绣接了话茬，字字恳切道，“女儿觉得还是查清楚比较好，如果是鬼祟，就找个神婆子做个法事什么的，免得再有其他人受害。”
绿屏也不打算隐瞒，这种事早晚都会传到谢小桃的耳朵里的，“他们说其实那个鬼影就是小姐您，还说您是看大小姐人好、心肠好、软弱可欺，才挑了她成为第一个复仇的对象的！”
“已经好多了。”回答她的却是苏婉婷，大抵是真的被吓到了的缘故，唇瓣微微泛白，整个人也显得憔悴许多。她对谢小桃招了招手，“刚才我还和母亲她们提到你了，不想你就真的来了。”
谢小桃兀自垂下了头，“原来如此啊，锦儿还以为昨天太晚了，才没有派人检查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玉珍，天色那么晚也说不好就不会有遗漏的地方，说不定假山附近真的有什么也说不定呢。“罢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吧。”她对谢小桃挥了挥手，胡乱说了个理由遣其离开。
“噗嗤——”谢小桃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都被打压下去了吗？怎么又开始传了？”问的同时，小脑袋瓜子也在飞速旋转着，蓦地想起昨夜回府时曾听别人提到过“苏婉婷好像在花园昏倒了”的之类的话，莫不是跟她有关？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样说就怎样说吧。咱们不理就是了。”比起绿屏的气愤难消，谢小桃显得十分淡然。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番梳洗过后，谢小桃出现在了宛西院。她以为自己来得很早，不想刚走到房间门口，便听见了杨姨娘和苏云绣的声音。
“这……”苏云绣不知如何回答。
是要都罚上一遍吗？那府上恐怕就没有几个不记恨她的了。谢小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旋即笑了起来，如三月的春风，“母亲，其实锦儿也没有觉得委屈。流言这种东西，过一段时间自己便会慢慢消散的。”她顿了顿，换上一种担忧的神色，“反倒是大姐姐那边最叫人担心。锦儿觉得二姐姐的话没有错。”
长姐生病，做妹妹的理应去看，这是人之常情，绿屏却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小姐，可是现在……”
陈玉珍站在了榕树底下，宽大的叶子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在她的脸上投了好大一片阴影，“锦儿，这件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待你姐姐病好了，我就把那些以讹传讹的下人好好罚一遍。”
“还不是之前的那些流言！”绿屏气得撅起了嘴巴，“他们又开始传你是冤魂转世，特意来祸害苏府的！”
谢小桃蹙起眉头，不明就里地问：“怎么了？”
两人徐步走出了房间。
“议论我？”谢小桃更是疑惑，认真地回想着自己近几日来有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想了半晌，无果，“他们都议论我什么了？”
“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耿耿于怀了。昨天天色那么暗，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苏婉婷勉强一笑，叫人更加心疼。她看着谢小桃，“其实我这里没什么，倒是你这边恐怕又有麻烦了。”她愧疚地垂下了眼帘，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对方，叫其尽快离开苏府。
“小姐！”
谢小桃好似有些听懂了，“莫不是他们觉得是我在装神弄鬼？”
“还不是跟大小姐有关！”绿屏愤愤地解释，与谢小桃所想倒是不谋而合了，“昨夜，大小姐不知怎的，突然在花园里昏倒了。”为此苏绍还特意去宫中请了太医为苏婉婷看病，直到太医说苏婉婷没什么大碍以后，苏氏夫妇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本来大伙都以为是意外而已，谁曾想大小姐醒来后说自己是在花园遇见了鬼，从假山后面窜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小姐，他们凭什么总爱把不好的事情往您身上安啊？”绿屏审视不服气地道。她家小姐也是老爷的血脉，凭什么每个人都要把她当做软柿子恨不得捏上一把呢？
绿屏继续说着，“然后，老妈子们就想到了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也不知道是谁多嘴，说十几年以前就曾经看见过废院闹鬼，非把它和昨日大小姐撞见鬼的事联系在一起，弄得人心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