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暖阁起疑
“这个二妹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放不下呢？”苏婉婷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苏云轻的身上。
“左右就是一支钗，还是别费心思了。”苏婉婷又劝，然后向小贩询问道，“那支钗子多少钱？”
谢小桃紧紧攥了拳头，费了好半天力气才说服自己不可以露出马脚，低下头时，刚好看见躺在地上的那缕青丝，适才想起刚刚从耳边一闪而过的声音。
她没有苏婉婷大气端庄，温婉可人，更没有享誉上京城的响亮名声。她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女子。
可换来的却是一句冷酷绝情的话，“一个弑兄杀父的恶毒女人，怎么配做我的皇后？”
储沂烨却丢下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钗子钱理应由本王来出，就当给苏小姐压压惊。”
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与那没有前途的瑞王走的亲近，苏绍的太阳穴便突突地痛了起来。
她失声笑笑，笑容苦涩、沉郁。那些不愿意碰触的往事也随着这场可怕的噩梦慢慢浮了出来，才发现原来能回忆起来的幸福是如此的少得可怜。
“苏小姐怎么倒在了地上？”储沂烨关切地问。
“奇怪，二妹妹怎么没有来？”苏婉婷不解地问。
“锦儿，快别找了，不过是颗珍珠而已，一会儿姐姐把钱赔了就是。”苏婉婷温言劝着，又对储沂烨解释，“刚刚家妹不慎将珠钗上的珍珠弄掉了，才惹来了这么一大串的乌龙事件。”但事实却是她偷偷拧掉珍珠后，递给了谢小桃。见远处有马跑过来，又偷偷用膝盖顶了对方一下。
花园里，苏绍背对着她，“听下人说，是瑞王送你回来的？”
真要是这么踩下去，就算不被踩死，也是活不长了。想到这里，苏婉婷心里便是说不出的痛快，面上却装出担心的样子，“四妹妹！”
经此一提，储沂烨才察觉到地上还半跪着一个谢小桃。
熏香缭绕的雅室里，储沂烨求他，“锦儿，我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因一些顽固臣子滋扰，处处受到掣肘，最为头疼的要数谢谦那个老匹夫了！”
“哦，是这样啊。”苏婉婷又是一笑，忽然想到了谢小桃，“四妹妹的女红如何了？上一次去看她时，她还只是在画图，叫绿屏帮着绣呢。”
雪花簌簌而舞，她的脸上漾起了幸福的笑容，明媚动人。
十两银子就打算买一个人情？你也太抠门了吧？谢小桃心生鄙夷，继续在地上找着。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叫她在小摊的桌案下面寻到了一颗通体红润的珠子，直觉告诉她，刚刚就是这颗小珠子救了她的命。
画面戛然而止，停止在那最痛苦的地方。
苏婉怡磕了个瓜子，“她呀，还不是因为杨姨娘的事情，一直赖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小亭里，她倚在他的怀中，享受着来自那个男人怀抱的温暖。
苏婉婷优雅地施了礼，“多谢王爷。”提起裙裾，缓缓走了回去。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段小意外，不想还是引起了苏绍的重视。
尽管谢小桃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清亮的眸子里还是透出了些许恨意。她眨了眨眼睛，“大姐姐，我一定要把珍珠找出来。”
“嗯……”谢小桃沮丧地点了点头。
苏云轻面上的笑容僵住了，跟谢小桃接触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慢慢接受这个外来的妹妹。听见别人这样说，她这个做姐姐的心里也不是滋味，“锦儿真的是个挺有天赋的孩子。她还帮我绣了个荷包。”说着，取下腰间的荷包。
男子正欲对谢小桃发怒，却发现倒在一旁的苏婉婷，立刻翻下马背，“苏小姐，你还好吗？”一边问着，一边将之扶了起来。
苏云轻尴尬地笑笑，“其实是母亲吩咐她在房间为太妃绣百寿屏风，那可是个费时间的活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看见二姐姐了。”
“驾！”可能是没有看见的缘故，驭马之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一年，落雨成帘。
“吁——”这一次，驭马之人终于注意到了异常，勒紧缰绳，身下的马匹竖着站了起来。
储沂烨牵马送她们回去，不，应该是送苏婉婷。走至侍郎府门外时，才道：“本王就且送到这里吧。”
“阿烨，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她怯懦地问着。
谢小桃不敢相信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马上的男子，因为背着光线的缘故，只依稀看见了一片墨色的影子。
谢小桃伸手，将那颗珠子攥进手心，又快速拾起一块小石子，失望地说：“咦，怎么会是一块石头啊？”
她努力地想了很久，也没有从记忆里挖出想要的东西。印象中的储沂烨是少言寡语的，更不曾对自己展现过如对苏婉婷那般的温柔一面。
“是。”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她眼中看到的是最心爱的男人而非皇上。看着他满脸愁容，她心痛了，甘愿替对方铤而走险。
又过了几日。
人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芳心错付更叫人觉得悲凉的呢？
声音落下，苏绍紧皱着的眉头才有了舒展之意，“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完了，这一次一定死掉了！谢小桃脸色煞白，猛地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嗖——”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耳畔飞了过去。
那一年，冬雪纷飞。
苏婉婷福了福身子，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踏着满地落红，一脸冰冷地朝前走着，哪怕踩着的是无数人的鲜血，她亦是会这般淡定从容地继续走着，义无反顾。能配得起她的男人，只有金銮殿上的九五之尊！
那一年，桃花成雪。
“这么多？”苏婉怡惊讶的连瓜子壳都忘记吐了，“那个野丫头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谢小桃躺在床上，一双小手不安分地抓着锦被，额头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是被梦魇着了。
储沂烨替她捻去了肩上的花瓣，“别叫我瑞王，这里有的只是一个想要看小姐舞蹈的储沂烨。能为我再跳一支吗？”
是夜，有小风拂动，却是吹不进门窗紧闭的房间。
这个声音是……谢小桃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循声望去，大大的眼睛里便燃烧起仇恨的怒火。储！沂！烨！
有人救了我？她错愕地向对面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
见父亲久未开口，苏婉婷又道：“也只是偶然在街上遇见的。父亲放心，女儿自是知道分寸。”双亲辛苦培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又岂是希望她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瑞王妃？
……
苏绍的眉宇间便现出一个清晰的川字。瑞王储沂烨是大越国的五皇子，因出生时祥云漫天，而被封为瑞王，是众多皇子中最为受宠的一个。可惜，一场宫闱之变，母妃一族被诛，从此受冷落。现今，大约国虽说太子不尽如圣上心意，但那皇位也轮不到瑞王的头上。
苏婉婷抿唇一笑，“好了，别找了，你看你都找花了眼。”
看着那只绣工精巧的荷包，连苏婉婷也是难以置信，“这当真是四妹妹绣的？”怎么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她就能绣得这般好了？
“啊！”谢小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缓了半晌，方知是一场噩梦。
着了浅粉色百褶襦裙的她在花瓣纷飞中舞着一曲不知名的舞蹈。她舞得随意，却也舞得十分开心。突听见有掌声响起，赶忙收了舞步。“瑞王殿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了下头，却见那脚步越来越近。
看着面前眉目口齿般般入画的妍丽女子，储沂烨竟是忘了该说什么，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毫无疑问，这女子比一年前更加美艳动人了。
本王？苏婉婷微微垂下了眼帘，不动声色地撩了眼对方身上的配饰，一枚刻着“瑞”的玉牌落入了眼底。她微微一笑，“瑞王客气了，是婉婷不小心，惊了您的马。”
暖阁里，几位姐妹聚在一起，除了没被邀请的谢小桃外，还少了二小姐苏云绣。
有这种事吗？苏云轻困惑地皱了眉头，“锦儿的绣工越来越好了，又是个勤奋的，大大小小也绣了十几块帕子了。”
显然，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一颗心便如藏了千万只小鹿，嘭嘭嘭地狂跳不已。她羞涩地点了点头，舞了一曲自认为最擅长的水袖舞。
“四妹妹，别找了。你看这街上这么多人，叫别人看了笑话可就不好了。”苏婉婷再次开了口，细细分辨，不难从其中辨出催促的意味。
储沂烨却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喜欢上了你。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而储沂烨这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婉婷的身上，根本就无暇理会别的。他自责地说：“苏小姐，是本王鲁莽了，叫你受惊了。”
正值得意的苏婉婷忽然感觉膝盖一痛，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啊！”
“轰隆——”一声惊雷轰响。
苏婉婷有些尴尬，“刚刚也是想把家妹拽起来，没想到反倒是叫自己出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