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商芸柔诧异非常:“你认识我弟弟?之前虽然知道你是清湾大学的老师,但我弟弟是金融系的,学校那么大,我以为你们不会认识的。”
她真的是商牧枭的姐姐……
这一难以置信的巧合简直让我哑口无言。是啊,学校那么大,我为什么就会和商牧枭有瓜葛呢?我自己都很想知道。
我打量着商芸柔清丽脱俗的五官,再次感叹基因的神奇。
她其实不太像商禄,轮廓和眉眼都不像,但偏偏与商牧枭又有几分神似。想来,是因为商牧枭像父亲又像母亲,而商芸柔只像母亲的缘故。
这样看来,姐弟俩的母亲也是位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啊。
“我在学校教哲学,你弟弟来上过我的选修课。”我说。
商芸柔了然。
“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牧枭在学校里乖吗?我和他相差十岁,小时候我们妈妈……身体不太好,爸爸又忙于工作,一直是我照顾弟弟比较多,不知不觉就有些过于溺爱他了。”显然,做姐姐的也知道商牧枭的脾气有多差,说起这个弟弟就面有忧色,“他现在做事经常没有分寸,让我非常头疼。”
想到之前参加互助小组时商牧枭说的那些话,我想她的头疼列表里,应该也有弟弟无法接受自己男友这一条。
“我和他接触不多,如果你想知道他在学校的表现,我可以替你去问一问金融系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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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芸柔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问问的,你不用当真。”
看了眼对面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杨海阳,自从提到商牧枭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坐在边上也不插话。以我对他的了解,要不是商芸柔在,他估计就要与我大吐苦水,狠狠抨击商牧枭那个讨人厌的狗崽子了。
我没有提及心理互助小组的事,一来我不想让商芸柔一见面就觉得我有什么心理问题,二来今日的主角毕竟是商芸柔与杨海阳,老是插其他人的事也不太合适。
服务员陆续上菜,桌上不再讨论商牧枭,转而开始说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
商芸柔与她弟弟除了长相相似,性格简直南辕北辙。同一个爹妈生的,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区别。
说起她和杨海阳的相识,商芸柔简直妙语连珠,幽默中不失分寸,温婉中透着俏皮,情节更是引人入胜。
“那天我开车回家,突然在路边看到有个孩子在哭,我就停下来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找不到妈妈了。这时候海阳和灵灵正好也路过,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就和我一起带小男孩去警局报了案。”商芸柔边说边去看身旁的男友,眼里满是柔情,“有时候真的很讲眼缘,我见到灵灵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我有些意外,商芸柔一见钟情的对象竟然不是杨海阳,而是他的女儿杨幼灵。
不过,那小丫头虽然才五岁,但因为人美嘴甜,加上性格又特别懂事乖巧,我就没见过不喜欢她的大人。她是我遇到过的,最有可能通过美貌夺取世界的小丫头。
“本来一个北芥就够我受的了,现在还加上一个你,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了,这样小孩子很容易被宠坏的。”杨海阳受不了地直摇头。
我凉凉睨着他:“你身为父亲,要对她多点耐心。况且她都这么乖了,会做什么值得你打骂的事?”
商芸柔举起水杯敬我,终于找到组织的模样。
“太同意了。灵灵这么乖,灵灵怎么会犯错?错的肯定是爸爸。”
我举杯与她相碰,瞬间两人便确定立场,组建“灵灵联盟”,共同抵制杨海阳对我们灵灵的霸权。
“所以,你们是因为灵灵才开始交往的?”
我一提醒,商芸柔想起刚刚的话才讲到一半,继续道:“不是,是因为我的鞋跟断了。”
三人将小男孩送到警局,在确定家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后,便打算各自离去。结果好巧不巧,商芸柔的高跟鞋在走出警局时卡在了窨井盖上,还断了。
“其实也不是特别高的跟,整个断掉倒也好说,但它只断一半,还有一半与鞋底藕断丝连,难分难舍,就让我很尴尬。”
而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候,杨海阳发现异样走了过来。他先是询问商芸柔有没有受伤,又蹲下替她查看鞋子情况。在修理高跟鞋的间隙,还将自己的大拖鞋给到商芸柔暂时将就,自己则赤脚站在石子地上。
杨海阳一向热心肠,这的确是她会做的事。除了离婚那会儿,我就没看他为什么事沮丧过。如果说我是极致悲观主义者,那杨海阳就是我的反面,乐观积极的代名词。
“那一刻我就觉得他好帅啊,但因为灵灵叫他爸爸,我以为他不是单身,心里还想……果然,好男人都结婚去了。”
杨海阳替她修好了鞋——把两只跟都掰断了,作为回报,她开车将父女俩送回了家。
一路闲聊,当她得知杨海阳是位单亲爸爸后,在对方下车时果断问他要了联系方式。
我就想杨海阳怎么会突然改变独身的想法,原来这还是一出女追男的戏码。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杨海阳叹着气道,“我想过反抗的,但根本不管用。”
这可能就是他们商家人骨子里流淌的魔力?最原始的,驱动欲望的能力。只要他们勾勾手指,纵然知道不应该,还是会有大批人义无反顾扑上去。
吃完饭,商芸柔开车,与杨海阳一道将我送回了家。
下车时,杨海阳让女友在车里等着,自己下车推我到了电梯口。
“商牧枭那小子你可别跟他有太深入的接触,他和他姐不一样,是个神经病。”
我还当他跟过来要说什么,原来是要提醒我远离商牧枭。
“一个孩子而已,瞧把你吓得。”
“不是,他真的是个神经病!”杨海阳小心瞄了眼商芸柔方向,分明不可能传那样远,还是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枭是什么鸟吗?”
“猫头鹰?”
“是猫头鹰,但古代也将它称为‘食母鸟’,意为会吃掉母亲的鸟。细的我不知道,但商牧枭当年一出生,他妈妈就得了产后抑郁症,据说原本也是非常有前途的一名女画家,结果就因为抑郁症完全无法进行创作,又因为无法创作更加抑郁,这样痛苦了五年,最后自杀了。”
我一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当初余喜喜说商禄的妻子是因病去世,我还以为是癌症这样的急病,没成想竟是抑郁症。
“他的名字谁取的?”我问。
“妈妈。”杨海阳道,“他们俩姐弟和父亲关系都挺生疏的,但芸柔要好些,还有交流,商牧枭那小子和他爸基本就是冤家对头了,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闹的。似乎商爸爸也觉得妻子的死全是小儿子的错,还当着面说过类似‘要是你没有出生就好了’这种话。”说到最后,他表情也有些复杂,“只能说,恶劣性格的养成,父母真的要付好大的责任。”
“怪不得他这么依赖姐姐。”商芸柔对他来说可能不仅仅是姐姐,更是爸爸和妈妈,是他的全部亲情。
“可不是吗?”杨海阳脸上刚刚升起一些怜悯之色,闻言转瞬即逝,变成满满嫌弃,“护芸柔跟老母鸡护仔一样,还说要是我再缠着芸柔,他就打断我的腿。大爷我又不是没打过架,谁怕谁啊,到时候不知道谁断腿呢。”
这话倒是不错。杨海阳初中时就是出了名的打架王,经常和校外的小混混起冲突,伤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来上课,是老师眼中头号问题学生。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我控制轮椅进到电梯,回身叮嘱他:“他们毕竟是姐弟,你别让商小姐难做,不要和商牧枭起正面冲突。”
杨海阳挠挠鼻子,含糊地嗯了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周日的心理互助小组活动日,现场并不见商牧枭踪影。他第一次就来得不情不愿,估计也是应付姐姐才会参加。这次不来,以后说不准也不会来了。
“这一星期过得怎样?”
我将视线从平静地琥珀色茶汤中移开,看向问话的廖姐。
“挺好。”我说,“我的车终于修好了。”
经过两个礼拜的维修,它现在简直跟新的一样。直到再次坐上它,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它。
新的一周,商牧枭消失了。他没有来上选修课,也没有再不请自来地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一个月都不到,只是一周,他就腻烦了与我的赌约。起初,我是这样想的。
结果到了周五,再一节选修课,就如他突然的消失,他又突然出现了。位置换到了最后一排,脸上戴着一只黑色口罩,整节课都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与他一道的那两个学生坐在前排,会不时回头看他,他也毫无反应。
下课铃响起,众人陆续离开教室,我收拾着台上讲义,一抬头,发现商牧枭到了跟前。
他站在那里,只是看着我,也不说话。
“那我们先走了。”商牧枭的两个同学之一,长相更秀气些的男生冲我点了点头,看一眼毫无反应地商牧枭,随后与等在门口的另一个黄头发男生一起走了。
因着商牧枭的关系,上次余喜喜点名我也特别留意了下,知道那个秀气些的男生就是尹诺,而染着一头黄毛的那个,叫周言毅。他们与商牧枭一样,都是金融系的学生。
“你为什么要看他们?”商牧枭的声音闷在口罩里,显得有些幽怨,又有些危险,“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看我,反倒看他们?”
我收回视线,将讲义竖起垒齐,远远看到余喜喜一脸惊悚地注视着这边,无声地指了指商牧枭,一副吃不准这是什么情况的样子。
我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先行离开。余喜喜更震惊了,虽然欲言又止,不知道我搞什么,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教室。
只剩下我和商牧枭两人,总算是能静下心来哄小孩子。
“你带着口罩,我怎么看?”发现他没被口罩遮住的眼角似乎有块淤青,我蹙了蹙眉,问道,“你脸怎么了?”
他伸手扯下口罩,我注意到他指节处也是青紫的。
“被人打了。”他委屈极了,凑到我面前让我细看,“你看,嘴角都打破了。”
他握住我的手,牵引着去碰触他的伤口。
“谁打的?”
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姐的男朋友。”
手指堪堪触到他眼角,我一颤,他嘶了声,眼神瞬间一利,待对上我的视线,又很快软下来。
杨海阳那小子,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打就算了,竟然还打脸。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