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谈
“没错。”罗恩点了点头，或许因为温德的笑容，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相当难看的，又还开始卖力“推销”起自己“非但如此。我的实力可比那个家伙要厉害许多呢！没有累赘的拖累，我能做的事情可比它要多得多。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要更加紧密一些。”
而罗恩则是满脸的得意，它自认为刚刚的那番劝说可是很有说服力的！一个充分体现“人性”的召唤师，理所当然会选择它来当作合作者！
“我拒绝！”
这里的目的与动机，便让温德有些好奇了起来，哪怕对于罗恩这只大地精很不感冒，他还是很想知道答案。果然，听间温德这般问，罗恩马上就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在专门在这里等待你们呢。”
虽然心中隐隐有了些预感，可当答案真从蓬蓬嘴里说出来后，温德依然觉的有些哑然“这里的怪物都是它杀的？就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
“真是肤浅！难道你不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吗？但凡有一丝威胁，都不应该留下！”罗恩毫不客气地呵斥“虽然我不前来，这件事情你们也会帮我代劳。可是怎么说呢，这样的事情终究是自己亲自动手，会更加安心一些。”
“你在胡说什么？它们的人数只剩下这么一点了！”蓬蓬怒喝“就算你不去理会对你也完全没有威胁！”
温德摇摇头，提醒它：“你刚才还说要和我合作的……”
然而罗恩却对蓬蓬的愤怒浑然不觉，甚至还觉得相当奇怪“这些家伙难道不是你们的敌人吗？看到它们身死，你们为何又会这般动怒？”它无所谓的耸耸肩“难道就因为我和它们曾经是同族？我再杀死它们，就让你们这般接受不了了？”
“这还真是虚伪！”罗恩面对蓬蓬继续道：“那位召唤师不知道也就罢了。同为异变而生的个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族群的群体意志来我们来说有多么的可怕！像它们完好无损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太过于接近它们……因为它们所代表的族群意志，会将我的自我意识彻底摧毁，吞地连个渣都不剩！”它指了指地上那些大地精的尸体“我会变得跟它们一样，毫无自我的浑浑噩噩着，整日里就为了战争、领地以及生存的本能而活着！那样又有什么意思！”
罗恩大笑了起来，冲着温德摊了摊手“你可是位召唤师！难道这还不是最好的理由嘛？”
紧接着，两位同属变异者的恶魔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辩。
温德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于追求‘独立的自我’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可是，为了追求那样的自我而彻底的自私自利，我却绝对也不会认同！因此你和我之前，同样不会有交易的可能！”
在他与罗恩对话期间，一旁听着的蓬蓬按耐不住，差些闹将起来。可在它就要摆脱了族人们的压制、阻拦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温德不经意间扫来的目光，接着就怔住了。
或许是对自身有着足够的自信，罗恩完全没有把闹吵吵的蓬蓬放在眼里，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它只是相当认真的，在为温德更正他言辞中的一个口误“不是使魔，而是仲魔。召唤师您怎么能连这里的区别都不清楚呢？使魔，是你可以命令驱使的部下，是你可以随意牺牲的炮灰。就像她们那样。”大地精指了指沉默而立的六位女猎手，继续说道“可仲魔却是不同。仲魔与召唤师之间的关系，是完全对等的。他们或是因为相同信念走在一起的战友，又或者是更加纯粹直接的利益交换，比如说：如果您能够大方的拿魔力做报酬的话，我就很愿意为您而战！”
“那么真是可惜啊……我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对稳定的魔力来源了呢……”罗恩相当地遗憾，呆呆地看着温德。也许只是错觉，可它却又觉得，在这一刻里对面那群人中有股力量涌现了出来。那样的感觉不过是转瞬即逝，所以它也并没有多做在意，只是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大喊道：“不过也罢！在这里杀死你们，我同样也能变得更加强大！”
温德与蓬蓬的交流声虽然并不是很大，但也没有刻意的进行隐瞒。所以对面的大地精罗恩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当下就摊着手抗议起来：“说的好像我这样做有多么邪恶似的。难道这不是你们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吗？为了将它们全部干掉。而我呢，只不过是顺手帮了你们一把，顺便让它们死的更有‘价值’罢了。”
“我呢，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可不敢跟你这种连同族都能随意杀害的家伙合作啊，尤其我还是你最佳的猎杀目标呢。”
不过却未成功，最终还是被温德又一次地拦了下来。
漫不经心地语调以及冷漠的表情，罗恩这般作态，只让蓬蓬又一次愤怒起来。“你这个混蛋！”
“好吧，这点姑且算我说错。”温德叹了口气“那么对待这里仅存的这些大地精，就像蓬蓬刚刚所说的那样：你真的是除了杀戮以外，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罗恩避而不谈，肃然的回道：“它们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威胁。”
若不是温德从后面死死把它抱住，野猪人当场就能够跟那只大地精战起来。
“哦，理由或者目的呢？”
“我不是说的驱逐，而是除了它与杀戮以外的第三种选择……族群强大时，群体的意志会摧毁自我，从而让独立的个体不复存在。在这点上你或许没有说错。但是呢，你和我也都明白：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绝对的！”温德说道：“族群唯有在强大时，群体意志才会摧毁自我。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可以反过来看：当族群弱小或者虚弱的时候，个体的意志就能够成功凌驾于群体意志之上，进而以独立的自我掌控住该族群。”
“更加紧密一些？这么说来，你想成为我的使魔？”温德问道。
他注视着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杀死这些同族，你可以获得更多的魔力，对吧？”
他慢慢劝着让野猪人冷静下来，将它推给它的族人去照看，自己则面向对面看戏的大地精，慢慢出声问道：“其实有一点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你能否为我解释一下？”
“听起来挺不错的。”温德忽地笑了，在罗恩心中一喜正要接着再说的时候，率先说道：“不过在谈这件事情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无论罗恩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归根究底，温德说的就是一句话：我不相信你！
“那种威胁只有在你过于靠近强大的族群才会发生，所以你其实只要避开它们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别说这里的这丁点大地精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就是真的靠近了，结果也并不是绝对的。我现在想起来了，前几日有个大地精就曾做到这点，它抵挡住了族群的召唤远离了这里。现在看来，那个家伙就是你吧？”温德静静地说道“所以你瞧。你说提到的威胁，其实并没有你提到的那般恐怖呢。”
“与其那样我宁愿一死！”罗恩一挥手断言道：“它们存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威胁！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在它们衰弱的时候，将这样的威胁彻底掐灭掉！！”
然而它却并没有那样去做。
“我们将会是合作者……”罗恩连忙申明。
“我们可以通过契约约定不得互相攻击。”罗恩迅速回答，看得出来它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温德问道：“你现在还留在这里，是在专门等待我们吗？”
罗恩点头“有话就请直说吧。”
这话说出来，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也就是说，在他们来到只这里之前，罗恩是绝对有时间以及地方可以离开这里的。
“我承认你说的或许有道理，或许那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但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活着！”这话说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心情都畅快了许多“我愿意信任同伴，将性命互相托付。你的建议。”
很显然，罗恩的想法更加清晰和明确，它就是一口咬定了“自身安全高于一切”便将蓬蓬的各种说法统统捣毁。
“杀掉这里的怪物，对你而言有没有特别的好处，比如说：相对其它的恶魔，你能够从中得到更多的魔力？”温德问道。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交易”的事情无疑是已经谈崩了。大地精明白这点，可或许是因为机会难得的缘故，它犹自还有些不太愿意放弃。当下深呼吸了几次强自镇定下来，罗恩继续勉强笑着，择之前与蓬蓬辩论时的内容简要的再次说出来：“其实杀死它们的好处并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像我之前所说的那个，杀死它们我至少可以解决危机，它们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威胁，而原因，我在前面也有说了。难道你认为，我就应该坐视这样的危机存在而不去理会……才是正确的做派吗！”
“喂喂，能否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不堪？”
罗恩道：“请讲。”
“那么杀死别的恶魔……乃至于召唤师。你也可以获得魔力对吧？”温德不等他回答，接着说道“而且杀死召唤师可以获得的魔力是最多的，对吧？”
罗恩张了张口正要辩解，温德却又笑道“你也别急着否认，对于这件事情我可是相当的肯定呢！毕竟。”他看了旁边目瞪口呆的蓬蓬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身边就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啊！蓬蓬它也是‘异变’的个体，这不是你在之前亲口确认的吗？”
“合作而已，你不会真的信任我，我也不会真的信任你，但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所以我们彼此之间反而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一个清醒的、能够充分认识和理解这个世界的合作者，岂不是远比那个目光短浅的笨蛋更好？”罗恩渐渐又从冲动里恢复了下来，找到了说服温德另一个很好的砝码“利益”“最起码，我不会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要你去冒险拼命救我。”
“你，你！”蓬蓬为之气节，可一向喜欢掉书袋的它，却是在这仓促间想不出完整的反驳话。干脆将狼牙棒举起来，就欲冲将上去。
温德的眼力与经验虽是比不上哨兵精锐中的那些女猎手。可长期的狩猎活动，却也让他对尸体、血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所以能够看出来，地上大地精、地精死了也就有一段时间了。至少它们的鲜血都已经完全的凝固。而这个营地呢，也并非只有他们刚刚通过的那一个栅栏口。
“哼！像它这样？它迟早会被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给害死！”就跟之前的蓬蓬一样，隐瞒的事实一被揭穿，罗恩在这时显得很有些气急败坏“我们活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上，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只有自己而已！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别人，那是何等的愚蠢和软弱！更别说，那些废物对我而言，还完全地毫无益处，不如变作魔力为我提升魔力来的直接痛快！”
罗恩坚定的答道：“斩草除根是最保险的！我绝对不会放任那样的危险存在而不去理会的。甚至，驱逐它们在本质上而言，更还是在扩大威胁的可能啊！”
罗恩咬牙说道“你以为做到那样的事情容易吗？那一天我可是差一点就不复存在了啊！”
“因为我？”温德恍然，跟着失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也想跟我保持一定的关系了？就像蓬蓬它们那样？”
“我看过很过故事，但凡契约，总是有避免和绕过的方法，不是吗？”温德冷笑，这些天，他可是恶补了不少关于恶魔的书籍呢。
这话显然很有力，蓬蓬先前还因为温德的询问而喜形于色。可这时见到温德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虽是再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却也慢慢变得沮丧与苦恼起来。
“千万不要把我跟对面那个混蛋相提并论！”蓬蓬看着对面那只自称为罗恩的大地精，满脸的不屑与厌恶“诚然，因为‘强调自我、追求自由’的缘故，我们这些异变出来的个体不及进化而生的个体对族群那么认同与忠诚，毕生以族群的壮大为己任……可是，像对面那个家伙这样，把族人们完全当成异类，非但不在有难时出手相助，更还落井下石地把它们当成了提升自身力量的魔力来源……做得这般彻底的混蛋！我是绝对不会认同它的做法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温德喃喃地说了几句俗语名言，最终抬起了头来，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可是很遗憾，我反复想来想去，终于确定自己没办法成为那种人。”
“去，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吗？你的人生观还真是够狭义的……”温德长长出了口气，忽地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有句话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你这样的混蛋我看着可是相当地不爽啊！”
“那是当然，同源的魔力吸收率最高啊！”罗恩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当罗恩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之后，温德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