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飞蛾扑火
在祝盛阳决定断情的同一时间,茶缘顶层的房间里,正在盘腿打坐的卫祈忽而中断了修炼,霍然睁开双眼睛,抬手捂住心口,有一种玄妙的感觉让他心口发闷,接着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突如其来的心慌让他不明所以,久思无果,便只道是修炼中出了差错。
期末考试后,学校就开始放假了,成绩会在一到二周内出,直接上学校系统查询就可以,大一的新生没有实践周,直接就可以放假回家。
今晚学生宿舍不熄灯,大一新生们很多都是第一次离家,一放假自是归心似箭,直到深夜还有不少宿舍亮着灯,收拾着回家的东西。
叶梵第一次外出求学,离家数月,放假自是要回老家,而且再过不久就是农历新年,也得回家过年。
不过她虽是大一新生没有实践周,但她还是岳院长的学生,就跟着其他学姐学长多留在学校一周,自是不忙着收拾东西。
邹晴晴是本地人,云雪霜与家里不睦,放假不回家,准备住到公寓里去。
就剩下一个祝盛阳,她自是不会回老家去,毕竟在其他人眼里,她刚回老家一个月,才回校没多久,按照原本的打算,放假学校宿舍不能住人,就让她到叶梵的公寓去住,或得住到云雪霜公寓。
然而出了卫祈这件事,虽然她狠心断情,删除了与卫祈的所有联系,但叶梵依旧不放心将她留在泸城,而且特殊事务局还有各路妖魔鬼怪依旧滞留在泸城,虽说有了护身玉牌,但若是出了意外,麻烦就大了。
于是叶梵便提议,让祝盛阳跟她一起回海城。
祝盛阳沉默了一下,点头答应。
夜深人静,宿舍的灯熄了,今天刚考完试,本该是姐妹促膝长谈的时候,但因为卫祈的事,祝盛阳正在舔情伤,叶梵思绪良多,邹晴晴脑洞大开,怕一句话说不好,会点燃火线,云雪霜则是座冰山,一向听多说少。
于是在其他宿舍鬼哭狼嚎,灯光彻夜不熄的时候,408宿舍风平浪静,四人各自躺在床上,至于睡没睡,就只有她们知道。
叶梵原本在思索着祝盛阳的事,结果想着想着竟然睡觉了。
混沌虚空,雷光明灭,雷影绰绰,无数闪电彼此交织,于天地间翻滚,经久不息。
在雷海中央,一道白衣纤细身影犹如雷海内的一叶扁舟,在滚滚雷音,在光斑时明时暗中,随雷海翻腾起伏,随时都将掩灭于这毁天灭地的天威之下。
咔嚓!
雷海突而暴动起来,万千雷蛇翻滚,朝着白衣身影嘶吼咆哮,飞腾而至。
就在白衣身影将被雷海凐灭之时,一道紫金光芒破开雷海而来,在白衣身影的身前显现出身形。
来人一袭长衫,衣襟绣着太极暗纹,如瀑布般的漆黑长发散落,只以一支木簪轻挽着,散慢而随意,只见她衣袖轻挥,漫天雷光如遇劲敌,惊恐退去,来人又一指朝虚空之上点去。
顿时便见雷海之上的万丈虚空中,万千雷蛇炸裂,化作无数星火,久久不散。
“随我回去。”来人转过身,眉目清朗,嘴角扬着邪肆的弧度,幽幽的音调魅惑人心,容貌与叶梵有八分相似,然神态气质却是全然不同,她负手立于天地间,却仿若天地尽臣服于她的脚下。
“不,我要去找他。”
白衣人影声音轻柔,空灵剔透,若炎炎夏日里的一汪涓涓细流,虽柔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决,是道女子的声音,包裹着她的轻纱白裙已是破败不堪,隐约露出其下的伤痕累累,被鲜血染红的肌肤上覆着冰霜,她的周身亦在溢散着白雾般的气息,模糊了她的面容,看不真切。
“你当知自己的身份,这一去,便是飞蛾扑火。”
“求你,再助我一回。”
“若我不允呢?”
“你曾允我三诺。”
“若我宁可毁诺,折损道基,你又当如何?”
白衣人影久久不答,身上溢散的气息越发冰寒彻骨,整个天地都仿若被冰冻起来,而她的身形也于白雾中渐渐飘渺起来。
“值得吗?”沉默中,与叶梵有八女相似的女子怅然叹息,终是,妥协。
“值得。”白衣人影气息不稳,这两个字却应得坚定,带着虽万死而无悔的决绝。
“他若负你……”
“我信他。”
星火散去,白衣人影飘然飞向天之尽头,带着一身的伤,满腔的情,奔赴那……必死的结局。
“天命不可违!天道,可笑。”低低的叹息于天地间回响,天威凛然,万丈高空之上,云雷汇聚,恐怖如斯。
“哼。”一声轻哼,狂霸无匹,云雷散去,天地归于平静。
……
“为何……”凄厉绝望的质问响彻天地,天塌地陷,人间暴雨数月,海水倒灌……
叶梵自梦中惊醒,脑海里还在回荡着那声痛彻心扉的质问,她撑住布满汗水的额头,胸腔里的那颗心还在狂跳着。
“那人,是谁?”低低的自语自她薄唇中溢出来,她知道这不仅只是一个梦,而是她前世发生过的事。
只是随着她记忆渐渐复苏,她在梦中忆起的场景越发的清晰,但这个梦却有些云里雾里,那个白衣人影面容模糊,看不真切,她想不起来她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是与她,不,是也她前世关系颇为密切。
那种令她醒来依旧挥之不去的惆怅、悲痛,婉惜与气愤及无力的情绪,是那般的清晰,深入骨髓。
为什么她会做这个梦?
自与冥九确立关关系以来,她每每忆起前世记忆,大多是与冥九之间相处的情景,要么就是有些术法修炼的记忆。
现在突然做这个梦,难道是与她睡前想着祝盛阳的事有关?
“叶梵,你醒了吗?”
正当叶梵思索的时候,邹晴晴的声音低低地在床帘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
思绪被打断,叶梵揉了揉额角,掀开床帘,有点刺眼的阳光倾泄而来,让她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