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相信她会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边界的最深处。
这里由于胡晓晨最后的一击，在此处留下了一个恐怖的大坑，同时方圆几里都在肆虐着大小不同的能量风暴，只要有魂灵误入，便会立刻被撕碎！
奄奄一息的胡晓晨趴在大坑的中央无法动弹，呼吸无比微弱。
艰难的移动眼珠，胡晓晨隐隐约约看到在空中胡乱漂浮、飞来飞去的暗红色气雾，他知道，这是残留下来的魔神残渣气息。
在他舍命一击的攻击下，他因为有罡气护体进行缓冲才撑到现在，至于怪物则早已死去，但是它的躯体爆裂形成的血色气雾却依旧是一个威胁。
若不及时清理的话，待到他日让这些残余再次汇聚起来，说不定又会形成一个难以杀死的怪物！
但……此时的胡晓晨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趴在坑里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血色雾气逐渐远去。
“唉……累了……果然这就是我的尽头了！”
“我已经用尽全力了！接下来的……”
“就交给你了……我的傻妹妹～”
“胡桃……”
随后，胡晓晨的瞳孔开始逐渐涣散，生命气息也越发微弱。
而就在他的思维即将彻底停止时，他隐隐约约看见这些雾气正在朝着一个方向汇去，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呼唤自己。
“三生！”
“三生！”
“三生！！！”
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胡晓晨已经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对方头上似乎有两个红色的角……
仿佛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胡晓晨嘴角微微上扬，呢喃道：
“太好了……既然是你赶来的话……那么我就可以放心离去了……甘雨……”
随后，在甘雨的不停哭喊下，胡晓晨的意识沉入了黑暗中。
…………
“唔……哥哥还没回来吗？”
胡桃趴下桌上揉了揉眼，看着满桌自己精心准备的的饭菜，嘟嘴嘀咕道：
“坏蛋哥哥！亏我还如此好心的为他准备生日宴席，结果居然放我鸽子……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街坊小孩用来玩耍的陀螺，放在桌上旋转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胡桃也随之振作起来，起身看去，见胡晓晨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她道：
“不好意思啊！事情比我想的还要麻烦些，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看着对方出现，胡桃内心中的郁闷也立刻消失，兴致勃勃的跑到对方身边关心道：
“没事没事！倒是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都说了不要整天一个人蛮干！有事就和我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替你分担了！”
闻言，胡晓晨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揉了揉胡桃的小脑袋道：
“这样啊……那以后往生堂的事务我就放心大胆的交给你吧！”
“哼哼！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绝对会帮你把往生堂治理成全璃月最棒的丧葬企业！还要全提瓦特的开分店！让你大吃一惊！”
这样说着，胡桃双手叉腰，自豪的抬起小脑袋说道。
而胡晓晨听着对方的话语，也始终保持着微笑道：
“嗯！我会好好看着的～”
说完，胡桃拉着胡晓晨的手说道：
“好了好了！先不聊了！快来吃饭吃饭！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你可要全部都吃光哦～”
“嗯！”
“哦！不好！你迟到了这么久，饭菜恐怕都凉了！我这就拿去厨房热一热！你等一下！”
“不必了！你看！这饭菜不还是热的吗？”
“欸？奇怪？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凉……算了不管了！吃饭吃饭！”
“嗯！”
饭桌上，胡桃一边兴致勃勃的和胡晓晨聊天，一边往胡晓晨碗中添菜。
而胡晓晨这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话语，没有发言。
“……哥哥！其实呢，我一直都觉得我很幸运！能够遇见爷爷还有你，是因为你们两个的照顾，我才能像如今的这般模样！”
“如今爷爷已经离开了！那我就更要珍惜今后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哎呀～我这人就是这样，话匣子一打开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好害羞呢！”
“哥哥！我今后有着这样的打算，我说给你听，你看看好不好？”
“以后啊！我就给你当助手！帮助你工作处理事务，减轻你的压力！”
“当然！我也是有条件的！以后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你就要陪着我！陪着我到处游山玩水！嘿嘿！一想起来我就感到无比的兴奋！”
“我说哥哥你也别光听不说话啊！发表一下意见好不好啊！”
闻言，胡晓晨放下了碗筷，说道：
“嗯……饭菜很美味！谢谢你的招待了！胡桃！”
胡晓晨将目光放在桌上依旧旋转的陀螺，伸手将其按住使其停止旋转，随后看向胡桃道：
“我的意见？嗯……我没什么意见，我只希望以后……”
在胡桃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之下，胡晓晨伸出手放在了对方头上，柔和的笑道：
“你能和如今一样，高高兴兴的、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度过每一天！”
“傻妮子～”
“该起床了～”
随后，胡晓晨在胡桃额头处轻轻一弹，胡桃便发现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转，使得她一时失去了平衡感！
看着越来越远的胡晓晨，胡桃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但却始终无法碰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远去、消失！
随后，胡桃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中……
待到她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胡桃慢慢的从桌上爬起坐起身，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困倦的说道：
“我怎么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
待到思维彻底清醒，胡桃看着眼前干净的桌子一愣，随后连忙起身推开房门跑出屋外，凑巧看见了在外面扫地的司仪小姐，随后走过去询问道：
“司仪姐姐！”
听到胡桃呼唤自己，司仪小姐扭过身看向对方，笑道：
“胡桃少主是有什么事吗？”
“嗯……我就是想要问一下，昨天我准备的那些饭菜，后来是你收拾的吗？”
“嗯！我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步，见少主你睡着了，便将桌上的饭菜移到厨房储存了，因为担心你的睡眠质量，所以并没有将你唤醒，还请少主你原谅！”
“哎呀！我们俩谁跟谁啊！司仪姐姐你可是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们两个的关系早就无比熟络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怪你呢？”
随后，胡桃看了看周围询问道：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昨晚我哥哥他回来没有？”
司仪小姐听言，迟疑了一会，随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
“并没有！”
“什么！这个混蛋哥哥！居然放我鸽子！明明在出门前我就告诉他一定要回来的……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这个……”
“嗯？怎么了吗司仪姐姐？我看你一脸为难的样子，是哥哥他让你对我保密他的行踪吗？放心！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他是你和我说的，我会说是我自己调查跟踪找到的！所以你就快点说吧！”
看着胡桃一副愤懑想要去抓住胡晓晨好好说道的模样，司仪小姐张了张口，但话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然后对胡桃说道：
“少主，接下来我会将堂主的去处以及往生堂的秘密转述于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欸？司仪小姐，是有什么事吗？你怎么这么严肃？”
“少主！我并没有开玩笑！请你认真的回答我，你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真相了吗？”
见司仪小姐如此郑重的模样，胡桃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同时心中也有了丝不好的预感，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准备好了！司仪姐姐，你请说吧！”
见胡桃神情并未作假，司仪小姐也就点头应道：
“好！”
随后，司仪小姐便将往生堂多年隐藏的秘密和胡晓晨前往无妄坡的缘由全部告诉了胡桃。
“……这就是我要向你述说的全部了！少主！”
胡桃听完后愣了好一会，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随后小声道：
“也就是说……爷爷的死……并不是意外……”
“……嗯！”
“哥哥他……也一直是抱着走爷爷的后路的心态而前进的？”
“不！这个堂主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但殊途同归，结果都是为了击杀边界内的那只妖物！”
“那……哥哥……他……”
“……堂主的事我很抱歉！生死战斗并不是简单的对战，每一招一式都蕴藏着杀机，并且在对战过程中都很精神紧绷！因此，不可能进行长时间的战斗！”
“所以司仪姐姐你的意思是？”
“……”
司仪小姐沉默了！而她的回答也已经不言而喻。
胡晓晨已经不会回来了！
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对她很好，平常还经常与她拌嘴的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胡桃愣神之际，司仪小姐将护身符拿出递给了胡桃说道：
“堂主走时我曾想将此护身符交给他，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让我交给你！”
“如果他回不来的话，这张护身符也能保佑你在走上这条不归路时能够平安归来！”
接过司仪小姐递过来的护身符，胡桃愣神的低头看着，直到几滴液体滴落在上面。
看着胡桃这般模样，司仪小姐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良久，胡桃突然转身朝着门外跑去，见此司仪小姐连忙询问道：
“少主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
“什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简简单单就留在那里的人！我不相信！我要亲眼去看见！”
随后，胡桃不顾身后司仪小姐的呼喊，推开往生堂的大门，朝着无妄坡的方向奔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不停奔跑，胡桃满脸汗水且气喘吁吁的来到无妄坡的秘境前，看着里面的深邃，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在进去之后，胡桃便拉着路过的魂灵询问它们有没有看见胡晓晨，但都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有两个残缺的魂灵告诉她，见到一个穿着和她相似服装的男生，背着长枪走进了深处，后来里面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就再也没见到那男生的身影了！
胡桃听闻后立刻愣住了，望向深处，神情变得麻木，双眼也失去了光彩。
就在她即将迈出步伐继续向深处走去时，一双手抓住了她。
来者正是放心不下的司仪小姐！
司仪小姐紧紧的抱住胡桃说道：
“胡桃！你冷静下来！你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再往里面走，你可能就会迷失在里面，再也回不来了！”
但胡桃却是不顾她的阻拦，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向里面走去，同时哭喊道：
“我不要！放开我！我要进去！哥哥他就在里面！他一定就在里面！”
“哥哥！我是胡桃啊！你可爱的妹妹啊！你听见的话没有？听见的话就赶紧出来见我啊！”
“哥哥！你快出来啊！！！”
“哥哥！！！”
“我……”
“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最后，似乎是没了力气，胡桃无力的蹲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声哭了起来，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中流出。
胡桃一边抹泪一边哭喊：
“哥哥！”
“哥哥！！！”
…………
七日后。
由于没有尸体，胡桃便打算用胡晓晨身前的衣物来替代，来完成葬礼！
将胡晓晨的衣物放进木匣子中后，胡桃将爷爷留给自己的帽子盖在上方，缓缓起身，对身后留候的司仪小姐说道：
“走吧！吉时已到！”
“是！”
…………
这一天，璃月港的上空被层层乌云覆盖，密不透风！使得整个璃月港都一片昏暗。
雨水淅淅沥沥的从空中落下，如若洗去世俗的尘埃，但此时却只平添沉重的悲伤。
胡桃抱着木匣子走在仪队的最前方，任由雨水落在身上，浸湿头发，划过脸颊，流过衣物。
胡桃眼中并无色彩，如若一机器人，全然不顾周围行人的目光，或感伤，或嘲笑，或无视。
仪队很快便来到了无妄坡的山下，但并未停下休整，也并未因为山上路滑而停下。
胡桃就这样抱着木匣子，一步、两步、三步……慢慢的、一步一台阶的走在山路上。
很快，仪队便来到了边界前，这里已然做好了仪式，四面皆白，雨水顺着白布缓缓滴落。
…………
火焰燃起。
胡桃跪坐在地，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火堆中跳跃的火苗，心无杂念、心如止水、心如死灰……
仪队里的每个人都各手拿一根点燃的白蜡，排着长长的队伍，将蜡烛放在前方的桌上。
而胡桃则是双手在胸前握住，低头闭眸，在心中默念悼词，希望沉睡的亡灵能够得到安详的解脱。
随着时间的流逝，桌上的白蜡越来越多，微小却明亮的烛光汇聚，照亮了胡桃的脸，也照亮了她强忍痛苦、紧咬下唇、任由泪水滑落的脸颊。
然而就在此时，恍惚间，胡桃感到有两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睁眼看去，只见一朵梅花不知何时飘落到自己身前，同时自己的前方，也站着两个人影。
胡桃猛的抬头看去，只见爷爷和哥哥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不等她做出反应，二人随之向后走去。
胡桃见此连忙转身，只见二人背对着她，耳边传来了二人的声音：
“不必挽留……朝前看……正处微风三月……”
随后，二人的身躯化作两只火蝶，朝着天空飞去。
胡桃伸出手，却只能看着火蝶渐渐远去，消失不再……
…………
一个月后，往生堂内。
胡桃将两个木雕摆在自己的桌上，看着眼前一慈祥一吊儿郎当的两个可爱木雕，胡桃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这时，司仪小姐走过来说道：
“堂主，有人要来应聘我们往生堂客卿之位！”
“哦？是吗？你让他稍等！我马上就到！”
打发走司仪小姐后，胡桃看着眼前的两个木雕，轻声说道：
“爷爷……哥哥……你们好好看着吧！胡桃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堂主的！”
随后，胡桃便转身推门而去，留下两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木雕。
在司仪小姐的带领下，胡桃走进客厅说道：
“我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是谁要来应聘我往生堂客卿一职啊？”
言罢，客厅内的一位儒雅男子缓缓起身道：
“堂主你好！我名为钟离，应友人之约，前来应聘客卿一职！”
…………
石门。
甘雨看着眼前用长枪挑着行李的男子，关心的询问道：
“你真的一定要走吗？晓晨！”
没错！此人正是胡晓晨！
原来他在无妄坡那一战结束后并未死亡，而是在赶来的甘雨的救助下成功捡了一条命。
看着面带担忧的甘雨，胡晓晨微笑道：
“没事的！这一个月以来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继续我的旅行了！”
“可……胡桃那边……你真的不打算和她说清楚，再见一面吗？”
闻言，胡晓晨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以那妮子的性格，若是让她知道我还活着的话，可能以后我就别想在走出往生堂半步了！我可是还要继续我的旅行，就这样待在璃月港我可是浑身不舒服的！而且……”
胡晓晨望向璃月港的方向说道：
“我相信她，哪怕我不在，她也一定能够从我的“死亡”里走出来，然后走在她自己的道路上！”
收回目光，胡晓晨看着甘雨说道：
“谢谢你甘雨！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不必客气！我倒是应该为璃月港的居民们感谢你将妖物击杀，否则的话造成的影响肯定很大！”
寒暄了几句后，胡晓晨抬手抱拳行礼道：
“自古以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甘雨，他日再会！”
言罢，胡晓晨便转身离去。
但他才迈出几步，身后的甘雨突然喊道：
“等一下！”
闻言，胡晓晨停下步伐，面带疑惑的看向对方，只见甘雨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跑向前来抱住了他，并在胡晓晨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请好好照顾自己！！！”
…………
甘雨正朝着胡晓晨离去的方向不停挥手，一位老奶奶走过来笑道：
“他已经走远了，你再怎么挥手也无济于事了！”
闻言，甘雨转身看着老奶奶惊讶的说道：
“阿萍？你怎么在这？”
“呵呵呵！来看看你而已！同时也看看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现在看来……嗯！的确是此时的他会做出的选择！”
随后萍姥姥将话头转到甘雨身上说道：
“你不想留下他吗？我看他刚才是动了心的！只要你开口挽留，他至少也还会留下一段时间！”
闻言，甘雨却是如此回答道：
“不必了！他有他的路要走，毕竟就像帝君所说的那样，他是时间的旅行者，我们并不在同一个时空！我不能帮助他做什么，能做的，就只有尊重他的选择，同时在不给他添麻烦的同时为他施加祝福。”
“呵呵！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样就好了！你这次为了救他可是损耗了将近一半的精血，值得吗？”
“没事的阿萍！你不用担心我是在做出不切实际的付出！因为……”
甘雨望着远方的望舒客栈，伸手撩起耳边的秀发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救了我一命了！”